上北京大學 中學校長實名推薦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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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北京大學明年自主招生將啟動“中學校長實名推薦制”的消息引發(fā)廣泛關注,兩位新聞主角近日做客央視解讀這一新聞。
    校長推薦,一堆不確定
    記者(以下簡稱記,為欄目主持人李小萌的采訪):近,北大宣布從明年開始將采用由中學校長實名制推薦來確定自主招生考生,這消息引起了非常大的關注和爭論,關鍵是這樣做能否做到公平、公正、公開。請問劉主任是在什么場合下說的這件事兒?
    劉明利(以下簡稱劉):7月份我們邀請了全國各地80多所重點中學的校長到北大開自主招生座談會,會上我們提出這種想法,征求中學校長的意見。
    記:在座談會上討論這件事兒,說明年就準備執(zhí)行?
    劉:可以說有這個想法。
    記:到目前為止,具體操作是怎么樣的?
    劉:其實我覺得這個節(jié)目做得實在有點早,因為確實很多制度還沒有去做,沒有完善,我們準備在暑期里再做一個具體操作方案。
    記:還沒有非常準確和具體的做法,但我們現(xiàn)在畢竟得出一個結論——明年,只要是中學校長實名推薦的學生,就可以參加北大面試,成為北大學生,這個說法您覺得百分之多少是準確的?
    劉:應該說它省略了很多過程,中學校長推薦只是一個開始,中間還要經(jīng)過各方面考察和監(jiān)督,對學生以及中學校長都會有一個鑒定。另外,我們也會長期考慮這個推薦制度實行的可行性。
    記:現(xiàn)在如果是由校長推薦,自主招生的學生還參不參加北大的筆試?
    劉:問題就在這兒,還沒有后確定。
    記:還是沒確定?一堆的不確定?
    劉:一堆的不確定,我們都在探討這個方式,希望中學校長能以自己的誠信來推薦優(yōu)秀學生。
    記:一堆的不確定,但消息被爆出來后引起的關注和爭論,在您意料之中嗎?
    劉:我們事先想到了,目前社會上對此應該說理解還比較片面,因為他不了解我們整個招生程序,從開始、考察到終錄取的過程,我們的自主選拔錄取和自主招生制度對學生的選擇是非常嚴肅的。
    記:就是說制度還在醞釀過程中,公眾這些質疑恰恰是你們要防范的。
    劉:對,媒體、考生和家長對我們提出的各種疑問,我們會有針對性地去做研討。
    校長推薦和說情有何區(qū)別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北大化學系大二學生李昕欣是很幸運的,她就是因為中學校長的一封推薦信而被北大破格錄取。李昕欣是杭州二中學生,曾獲化學競賽省一等獎和全國金牌,因此被學校推薦為北大保送生。在參加北大自主招生考試時,因為發(fā)揮不當,李昕欣沒能通過考試。就在她重新投入備戰(zhàn)高考后,卻意外接到北大的面試通知——這正是因為校長的推薦信。
    記:北大這次之所以提出明年進行校長實名制推薦自主招生,和杭州二中校長有很大關系。請問葉校長,是什么讓您愿意拿自己的名譽替她擔保?
    葉翠微(以下簡稱葉):這孩子拿到了全國奧林匹克競賽一等獎,但在北大自主招生和保送生考試中因為一個小小的誤差終沒有入選,我就抱著試試看的態(tài)度,給北大浙江招生組的焦老師反映這個情況,焦老師讓我和劉主任溝通。劉主任很明確,眼見為實,能否把充分證明這孩子優(yōu)秀的一些原始材料發(fā)給他,并且寫上我作為校長的推薦信。我就按劉主任提供的路徑辦了。
    記:您的推薦信關鍵的內容還能記得嗎?
    葉:關鍵的內容主要是兩個,第一,在我看來,這是一個非常有潛質的孩子。第二,她的的確確在化學領域有嗜好,非常專注。我用特快專遞寄給了北大招辦,讓我很感動的是,不到三天,劉主任就給我打電話,說準備通知北大招生專家組相應的老師對這孩子進行面試。
    記:劉主任,剛才校長講,他先電話跟您溝通,然后您讓他拿證明她優(yōu)秀的材料,包括寫推薦信,這和一個校長跟您說情有什么區(qū)別?
    劉:說情只是一個關系,這個學生你需要去照顧,沒有任何表示學生特長方面的東西。高考中很多學生都有失誤的可能,所以才舉行自主選拔錄取這種政策。我們的考試并不是完全能把真正的水平考出來,所以我們錄取邊緣的同學,如果經(jīng)過校長的認真推薦,而且我們證明了學生優(yōu)秀,我們可以適當探討這種推薦的方式。
    記:推薦材料里關鍵的究竟是這個孩子原來的成績證明,還是校長這封署了他本人名字的信?
    劉:兩方面都有,一方面杭州二中的教育理念、教學質量,另外葉校長也是德高望重,我們認為他的推薦是很有分量。
    記:葉校長,這件事后來給您什么樣的啟發(fā)?
    葉:這事讓我一直停留在興奮和感動中。我想,高考制度能否有更人性、更合理的設計,讓更多的優(yōu)秀同學走進夢中的學校?據(jù)我所知,這孩子(李昕欣)現(xiàn)在在北大表現(xiàn)得非常優(yōu)秀,她的文化成績穩(wěn)在化工與高分子學院前二十名。
    如何證明校長和學生無特殊關系
    自2003年首次試行高校自主招生以來,我國目前已有76所高校試行了自主招生。近年來,高校自主招生越來越受到考生重視。試行六年后,教育部去年明確取消了原先對高校自主招生設定的百分之五的名額上限。在選拔方案上,一些學校也在嘗試取消自主招生中的筆試環(huán)節(jié),改為直接參考考生的平時成績和面試表現(xiàn)。由于自主招生考試依然需要參照考生的高考成績,有不少高校建議,為了選拔特殊人才,自主招生的方式應該更加多元化,比如北大近日提出的“中學校長實名推薦方式”。
    記:有個問題您沒辦法回避,就是怎樣來證明您和這個學生之間沒有特殊的關系?
    葉:很簡單,我真正動用校長權力來推薦的時候,我首先要面對的是在學生中,在老師中,在家長中能不能通得過。我非常驕傲地告訴你,我推薦這樣的學生,沒有受到任何來自學生、老師和家長的投訴和異議,因為她的的確確是個優(yōu)秀學生。當然,向高校推薦不等于她就能進這個門,更重要的還要等待高校有關專家對我們提供的情況進行進一步甄別。
    記:高考實在是太敏感了,特別是今年和高考舞弊有關的幾個案子中,兩件都是在招生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所以校長實名制推薦學生上北大,可想而知有很多質疑聲。網(wǎng)上有人還寫了文章,九問中學校長,比如,在利益面前如何不搞權力尋租?拿什么來辨別優(yōu)秀學生?如何來處理來自上一級的壓力等等。
    葉:實名制對我們來講,實際上是一種壓力,一種風險。從某種意義上講,直接通過高考這個路徑來走,對我們是安全的。在現(xiàn)有的高考體制下,一部分優(yōu)秀學生通過高分圓夢,還有一部分同學可能因為臨場發(fā)揮失誤,留下很大遺憾。我們給高校提供的一個信息就是,有很多優(yōu)秀學生可以走另外一條綠色通道。當然在提供學生資質時,我們主要體現(xiàn)在學生中,在家長和老師中有公認度,因此對我個人而言,推薦李昕欣同學,我沒想到過所謂的權力尋租。
    記:劉主任,雖說葉校長是非常值得認可和尊重的,但畢竟還有更多校長您并不是很清楚,當校長手里有這樣一張王牌時,怎么避免學生或家長在三年中向他做一些工作?
    劉:我們的初始想法是少數(shù)中學校長,我們可以辨別和認可的中學校長推薦一些優(yōu)秀的學生,是極少數(shù)的校長,極少數(shù)的學生,通過校長實名推薦才能進入到我們的考察范圍。
    記:用這兩個極少數(shù)就能夠避免我剛才說的那種情況嗎?
    劉:目前我不敢確定肯定能避免,但我相信首先通過對中學校長的辨別,對所推薦學生的考察,再通過公示,接受社會媒體監(jiān)督,經(jīng)過北大招生紀檢部門全程監(jiān)督,我相信這種考察方式肯定會避免我們所想象的各種不好的形式。
    如果推薦了不該推薦的學生
    記:另外一層壓力,可能會來自于您的上級,比如說教育局領導要求您推薦哪個學生,您能拒絕嗎?
    葉:我在二中十多年了,還從來沒有遇到這樣的情況。假如明年北大真正推行這種制度,我更多要思考的,是在這個過程中贏得社會對我本人的更大信任和尊重,我不會拿自己的信譽來忽悠。另外校長實名推薦制是一個程序設計,不是簡簡單單簽個名,假如由我來操作,從學校層面首先是學生公選制,然后在家長、老師中確認,然后還有,比如說來自高校、司法、媒體的朋友們的觀察判別。
    記:這個推薦重要的一個保證就是校長的名譽,但目前來看并沒有一個制度,如果校長推薦了一個不該推薦的學生,他會受到什么樣的懲罰,他的違法違紀的成本并不高。
    劉:他推薦的學生是不好的學生,我們就不可能通過。
    記:其實情況會很復雜,也許幾個情況相當?shù)膶W生,校長推薦了跟他關系好的學生。
    劉:這個情況,你說可能避免嗎?也可能避免不了。一旦發(fā)生這樣的事情,我們第一會取消學生的資格,第二,可能會在一定范圍內給予通報,或者直接取消校長以后的推薦資格。
    記:保送制度實行后,有些中學并不是保送好學生甚至次好的學生,而是中流學生,一是這樣可以增加進入重點高校的升學率,另一個可能有個權力尋租的問題。同樣,校長推薦制可以避免這樣的情況出現(xiàn)嗎?
    劉:保送生確實有這種趨利的現(xiàn)象,但現(xiàn)在教育部要求,每所大學在招收保送生的時候是要通過考試再進入大學。
    記:但校長推薦這個制度有可能取消學生的這一道筆試關。
    劉:筆試關取消了,但有考察,考察他平時的學習成績,他的特長,值不值得我們培養(yǎng)。我們后一關還要經(jīng)過高考。我們的自主選拔錄取不是說推薦完了直接進北大,而是要通過高考,給予適當降分來錄取,高降三十分,在三十分之內,我相信社會可以接受。
    記:剛才您講了會鎖定少數(shù)的校長和少數(shù)的學校,從另一個層面講,是不是也擠壓了普通中學考入北大的名額?還有就是對農村生源的擠壓問題。
    劉:應該說不存在擠壓不擠壓,我們可能不會限制所有的中學校長申請推薦的權力,但要考察他的教育理念,教學質量。從招生角度來講,高考外的任何一種招生方式都有利于條件較好的中學學生。農村中學教育條件、教學條件差,尤其是課外一些活動、特長得不到發(fā)揮,只能學習書本知識。所以我們希望農村的教育實驗得到來自更多方面的支持和關愛。
    記:雖說校長實名制推薦,國外很多高校都是這樣做的,但如果真的明年北大這樣做了,是不是就一定符合現(xiàn)階段中國的國情?
    劉:目前社會上對這種制度的實行還存在著很多懷疑態(tài)度,但這事需要一個開始,我們現(xiàn)在提出來,如可行,我們會逐步完善和推行,如不可行,我們也會在接受所有方面監(jiān)督的情況下,有一個合理的解決。
    據(jù)《新聞會客廳》、《錢江晚報》
    手記
    “校長推薦上北大”不經(jīng)意間成了一個新聞話題,杭州二中校長葉翠微直呼想不到。
    每年都會給70多名學生寫海外推薦信的葉翠微給出了被推薦學生的兩個條件:符合基本面和特色面的要求。
    基本面包括全、優(yōu)、尖,從德智體全面發(fā)展、社會活動能力、社團活動情況等綜合素質中,選拔尖子生。特色面則需要學生有非常突出的專長,被高校所看中的特長,葉翠微舉了前年杭二中的北大保送生張維佳的例子,他因為對地球膨脹系數(shù)的研究被北大看中,還曾獲得全國民間小小科學家的金牌。
    據(jù)網(wǎng)上的一個調查,98%的網(wǎng)友認為用校長實名制來推薦學生上北大的做法不可行,評論尖銳,甚至苛刻。對這些并不正面的評價,葉翠微說:“網(wǎng)友怎么講我都可以理解。不過在為孩子做點事的過程中,大家好都能冷靜下來?!?BR>    葉翠微表示,推行實名推薦制過程中肯定會遇到一些問題,但大的障礙不是來自上級施壓要推薦某某學生,信息不對稱才是頭痛的問題,這也是校長實名推薦還沒正式出臺就引發(fā)眾多聯(lián)想、猜疑、假設的主要原因?!靶iL實名推薦制就是想嘗試走另一條通往高校的綠色通道,當然這條通道首先必須是陽光的、透明的?!?BR>    葉翠微說,整個推薦過程還包含了校長的誠信成本,他不會拿自己的信譽和名譽來忽悠。同時葉翠微再三強調,被校長推薦并不等于被錄取,推薦以后還要由北大專家進行推薦情況的確認和面試的確認?!拔覀冎皇菍⒏喾蠗l件的學生,供北大這樣一流的大學挑選?!?BR>    “推選什么樣的學生,決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比~翠微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