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了廣田研究室,他在等著我。我看他連氣得通紅,當他告訴我不讓我畢業(yè)時,他沒有想到我會不服從他的決定,更沒有想到我會去找咨詢老師,現(xiàn)在問題到了系里,系里不會不管的,這對他來說,實在是對了太大的面子,也是我最不可饒恕得罪狀。
廣田要告訴我,那次考試我還沒能通過。他非常生氣的告訴了他的評分標準。
廣田知道我沒有計算機硬件知識,出了一道計算機硬件的題目,但我沒錯地答出來了。過后,也曾問過幾個有硬件知識中國留學生,他們告訴我那樣答沒問題。
但那題只得了五分,我問廣田:“這道題全對了,可……”
廣田說:“你是全對了,實際中,你的那種作法不好,所以我不是給你五分了,沒全扣就已是照顧你了……”
二十五分的題只得了五分,還算照顧我了……。
另外,到了那道論文題。廣田說:“你的研究計劃中日語有錯,至少要扣一半分,再加上研究內(nèi)容不新穎,最多也是五分……”
同一研究室的其他留學生的日語更不好,可就沒問題。二十五分的題只得了五分。
這樣七扣八扣,還是沒過。
最后,廣田惡狠狠的對我說,“只要你能和其他同級生一起交一份報告,我肯定會給你那個學分的。但你失去了那此機會,我現(xiàn)在不會給你那個學分。只要你選修我的課,你是怎么都過不去的……”
這樣剛來的教授,一定會有很多人找他的麻煩。
日本人的標準很難掌握,特別是日本的考試,很靈活。教師對你的印象和成績相關,真的是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
這時,只在系里協(xié)調(diào)解決矛盾,好象不解決問題,系里的出面已使廣田很狼狽,他一定要將我趕盡殺絕。
我給學校的校長寫了封信,說明了實際情況。同時到學校的留學生處等地反映情況。我也找律師咨詢,準備和他們打官司。
我去了校外一家留學生生活咨詢的地方,請求他們幫我介紹一位律師。他們介紹我去東京律師協(xié)會辦的一家人權(quán)咨詢機構(gòu),讓我到那里看看,這個機構(gòu)幫助低收入者打官司。那一天正好是免費。
拍了一個多小時的隊,見到律師后,律師邊看手表邊跟我說,我的情況還未說完,他告訴我他們沒有辦法于涉學校的事。對我的情況,愛莫能助。
聽完那話,我絕望透頂,一個人在大街上走了很長很長時間,在日本真是有冤無處伸,這時一個什么國家。
那天回到家后,看見信箱里舊系的系主任中野教授給我寫了封信,讓我找時間去學校和他談談。這個問題變得越來越復雜,大家都被扯進去了。
第二天,我說去了學校。
首先,中野教授告訴我,廣田和他談過了,說了我的一大堆壞話。
可能日本的大學里經(jīng)常有學生和指導老師鬧矛盾,中野教授現(xiàn)在負責調(diào)查這件事。中野教授問了我一些問題,大概這時理性調(diào)查吧。
詢問廣田時,廣田找不出來我有大錯,定不了我不能畢業(yè)的罪。因為他不可能給中野教授說十個月內(nèi)沒論文就是沒能力。但廣田告我的一條罪狀就是廣田說廣田研究室有一臺儀器和我的研究有關,但我不去用他。
我馬上告訴中野教授,我問過我們研究室的助手,那臺儀器壞了,不能用。
中野教授很吃驚,問我:“是不能用還是你不用他搞研究?”
我明確告訴他,“不能用?!?BR> 另外可能中野教授問廣田如何指導我作研究,廣田告訴中野教授,我剛到研究室時,他借給我一本書,這就是我在廣田研究室的十個月的時間里廣田教授對我的精心指導。
最后,中野教授告訴我解決方案,即召集全系教授,讓我去發(fā)表我想做的碩士論文計劃,如若有哪位老師愿意收我,我就去那個研究室。必修課的問題只字未體,好像沒有這個問題。
我回來后認真準備,到論文發(fā)表那一天,全系的教授除了廣田都到了,我發(fā)現(xiàn)我又無路可走。全系的教授除廣田僅有四位:中野教授、原教授、管野教授和另外一位副教授,他是管野教授的學生。
管野教授和廣田是同一個研究方向的,即同一派的,所以去他那里不可能;當然去他的學生那里,那位副教授也就更不可能。而中野教授和原教授的專業(yè)和我差很遠,再加上他們倆人不會也不敢去得罪管野和廣田這一派。
發(fā)表也是形同虛設,教授們裝著問你幾個問題,什么你搞的研究現(xiàn)在別人已搞過了,搞的東西不新等等。我當時很想問他們,你們指望一個只來了十個月的學生干什么?那個專業(yè)有多少新東西可搞。
這次當然又不行。
已是新學期入學的時侯,需要辦理入學的各種手續(xù),很多入學材料需要知道老師簽名。我無處可去,入學手續(xù)都辦不成。
沒辦法,中野教授讓我先申請休學。申請休學需要指導教授簽字,保人蓋章。
作為廣田研究室的學生,在校內(nèi)亂跑告他,已使他狼狽不堪了,丟盡面子了。對廣田來說,這點罪不可赦。所以他不會給我簽字的,中野教授告訴我他幫我辦。學校的擔保人是當時在冰淇淋店里干活的川上太太。
我打電話給川上太太,告訴他學校材料要保人簽字時,川上太太告訴我她不愿意再替我擔保。這實在是太突然了,搞得我措手不及,但我馬上明白,這又是廣田打電話給她,說了一大堆我的壞話,日本人就不會相信外國人,所以在這關鍵時刻,川上太太又要犧牲我的利益,保全她自己。
大和民族以和為貴,他們不會和別人面對面的探討不同觀點,更不會和別人爭論,全是用這種背后害人的伎倆,這是我在日本呆過多年最深的體會。
好在正好一位中國留學生的同學已工作,他作為我的擔保人。
川上太太不愿意作我的保人,但需要在換保證人的申請上簽字,為了這事,我又不得不去找川上太太。
在約定的時間,見到川上太太,她很親熱的問我:“李先生,最近好嗎?我現(xiàn)在情況不好,沒有信用,不適合做作別人的擔保人……"
這就是日本人,他們無論干什么都是彬彬有禮。日本人即使見到天大的仇人也是彬彬有禮,好像是親密的朋友,在工作中也能合作得天衣無縫,這就是日本人。
她告訴我,學校其他人給她打電話,我想可能是教務處的人,請他作我的保人。
我根本不想和她多說,剛來日本時替她背了一次黑鍋,挨了一次罵。我原想人都有正義感,但在日本我改變了這種想法。
蓋完了章,川上太太邀請我去喝點東西,我不想給他解釋任何事,即使她知道事情的真相,她只會口頭上表示同情,但她內(nèi)心不會相信你的,大部分日本人認為日本的壞事都是在日的外國人干的,這時更是見風使舵,明哲保身,絲毫不能指望他們能夠幫助你。
我告訴她我有事要先走,就自己走了。從這件事后,我再也沒和這個老太太來往過。
拿到了更換擔保人的材料后,將休學材料交給教務處,這樣我就算休學了。
這件事后,使我根本沒辦法相信日本人。以后的日子里,接觸了很多人,由于工作等關系和很多日本人有來往,很多日本人也愿意和我交往,讓我和他們保持聯(lián)系,但是,我心里總也忘不了他們是的日本人,是和曾經(jīng)多次欺騙和出賣我的人一樣,都是日本人。
日本的大學里,教授們?yōu)榱藗€人和派系的利益,不分黑白曲直,犧牲別人,這些做法很黑暗,也是不擇手段。
我在東京工業(yè)大學學習期間,在中國留學生之間有一件非常有影響的事。一位中國留學生,畢業(yè)于國內(nèi)最好的一所大學,在東京工業(yè)大學作了大約一年研修生后,參加了研究生入學考試。
那位學生是國內(nèi)最著名的大學的畢業(yè)生,筆試通過了。事實上,我想對他那種水平的中國學生來說,筆試沒有不過的理由。筆試合格后,又在指導老師的研究室呆了很長時間,對他來說,面試實際上就是一個過程,因為面試主要目的是看指導教師和學生是否能合得來,將來會不會有太大的矛盾,這時只要指導教師說合格就合格。
口試時,系里的另外一位教授,比那位學生的指導教授有勢力,兩位教授是死對頭。所以面試時,這位教授故意發(fā)問,找那位留學生的毛病。
教授找學生的毛病,況且學生是留學生,實在是易如反掌,光是語言上就有很多的問題,所以找出點毛病真是輕松送的。日本人的考試,彈性很大,沒法說,入學考試時我只考了二、三十分,其它不少人即使考零分,但也能上,上的還是號稱日本的麻省理工、東京工業(yè)大學,東京工業(yè)大學的招生既然如此,其他大學,更是可想而知了。
日本入學考試的成績不公開,只有合格和不合格兩種結(jié)果。一切的問題都是由教授在背后操作,毫無透明性,可活動的余地非常大。
問了幾句后,那位教授不問了。那位教授問學生本身就是故意找麻煩,打擊學生的指導老師。最后那位學生沒有考上,大家猜測是日語不好的緣故,但其他研究室比他日語更差的人多的是,日本社會的標準很難掌握,更多的要加上有權(quán)者的個人恩怨。
最后,那位留學生第二年才考上。大部分中國留學生都認為是那位教授故意從中作難,他說一句話在系里沒人能反對,所以整整讓別人多等了一年。
管野教授的研究生中,有的學生入學考試的英語才二、三十分,照招不誤,因為指導教授認為他能干,只是考試的失誤罷了。
我離開學校的前一學期,三月份碩士畢業(yè)前二、三個月,管野教授的一位學生發(fā)現(xiàn)他少一個學分,學分不夠,是無論如何也畢業(yè)不了的,管野教授知道后,讓那位學生寫一份報告,不知從哪里弄個學分,那樣畢業(y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