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20世紀60年代中期，女子和男子的衣著漸趨一致，無論男女，都喜歡身穿灰色、藍色、黑色及綠色的衣服。走在呼和浩特市大北街上，回頭遠望，滿街皆是身穿灰、黑、藍、綠色衣服的人群，雖樸素無華，但單調(diào)乏味。漂亮的連衣裙，這種曾深為女子喜愛的裙裝已無處可尋。
1965年，我所在學校——呼和浩特市第四中學調(diào)來一位叫廖娟英的英語女老師。廖老師是歸國華僑，她年輕漂亮，天熱時總穿天藍色的裙子，梳兩根松松的辮子。在校園灰、藍、黑色的海洋中，廖老師似一股清風，帶來清新的氣息。上英語課時，廖老師進入教室的瞬間，我們?nèi)嗤瑢W不約而同地盯著她的裙子。廖老師大約未察覺，平時依舊穿著裙子在校園散步。我覺得，廖老師穿裙子挺漂亮。另一位英語女老師，一年四季只穿深藍色女制服。雖然愛穿裙子，但廖老師英語課教得很好。有提問，廖老師讓我回答。我對英語課興趣頗濃，提的問題我全答對了。她顯得很高興，用英語說了句“好”。從此，我對英語課更加熱心。因為這條裙子，她住的宿舍，半夜時分，被同學扔進一瓶藍墨水。第二天，我去看她，廖老師坐在床邊，見到我，淚水流了出來。宿舍的墻上，有一塊藍色污漬。后來，聽說廖老師嫁給了一個軍官，不久便離開了呼和浩特市第四中學。
20世紀80年代，人民公園（今青城公園）露天舞場舉辦了數(shù)次大型舞會，在青城引起轟動。一天夜里，不會跳舞的我，隨人流擁入舞場。舞場布置得很像樣，上方懸掛著許多彩色裝飾物。舞場上，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女士們身穿多種顏色的連衣裙，宛若儀態(tài)萬方的淑女；男士們則西裝革履，頗有紳士風度。舞場內(nèi)悶熱不堪，但可以感覺到，人們的心情更為熱烈。燈光不停地閃爍，音樂聲驟然響起，一對對舞伴翩翩起舞。我站在一旁，看到除多數(shù)年輕人外，一些老舞迷也露了面。一對白發(fā)舞迷神態(tài)端莊、舞姿優(yōu)美，吸引了不少目光。許多年輕人是新手，雙方總難做到步調(diào)一致。這時，下起了雨，雨滴落在人們身上。雖沒帶雨衣，但大家都沒避雨，反覺涼快許多?！袄现x?！蓖蝗挥腥撕拔?，我回頭看去，總算看清楚了，是廠里的王老兄。老王愛音樂也愛跳舞。他從人群中擠過來，拉我去跳舞。我說不會，他不由分說，把一只手放在我肩上，一只手摟著我的腰。隨著樂聲，他帶著我邁開舞步。我邁著笨拙的步子，怎么也找不準點，連連踩了他的腳。
后來的幾年間，青城出現(xiàn)了街頭舞會，一些老大媽和老大爺也加入到舞會行列。我寫了篇《街頭的舞會》的評論文章，發(fā)表在報紙上。那時，如果不會跳交誼舞，有被視為保守的危險。我所在的呼和浩特市第二造紙廠，專門聘請了一位舞蹈老師教職工跳交誼舞。一天，我來到廠禮堂，見這位身材高挑的女老師正拉著一個男職工學舞。她的身體旋轉(zhuǎn)著，銀灰色的連衣裙似綻放的花朵，那雙高跟鞋也隨著旋轉(zhuǎn)。許多職工來看熱鬧，不由得嘖嘖贊嘆：“不愧是專業(yè)水平?！蹦贻p的廠長帶頭學跳交誼舞，廠里許多副手和普通職工也紛紛參與。幾天后，年輕廠長的舞姿已很嫻熟。在廠里舉辦的舞會上，和許多前來跳舞的男賓一樣，也是西裝革履，許多女職工則穿連衣裙，人們歡聚在禮堂，翩翩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