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詞鑒賞:李格非《書洛陽名園記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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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格非(約1045~約1105年)北宋文學家。字文叔,山東濟南歷下人,女詞人李清照父。李清照《上樞密韓公詩二首》詩序中稱“父祖皆出韓公門下”,可知其父祖輩皆為“蚤有盛名,識量英偉”(《宋史·韓琦傳》)的學士韓琦的門下士。幼時聰敏警俊,刻意于經學,著《禮記說》數十萬言。宋神宗熙寧九年(1076年)中進士,初任冀州(今河北冀縣)司戶參軍、試學官,后為鄆州(今山東東平)教授。宋代有兼職兼薪制度,郡守見他清貧,欲讓他兼任其他官職,他斷然謝絕,表現了廉潔清正的風節(jié)。下面是為大家?guī)淼睦罡穹恰稌尻柮麍@記后》及賞析,歡迎大家閱讀。
    書洛陽名園記后
    宋代:李格非
    洛陽處天下之中,挾崤澠之阻,當秦隴之襟喉,而趙魏之走集,蓋四方必爭之地也。天下當無事則已,有事,則洛陽先受兵。予故嘗曰:“洛陽之盛衰,天下治亂之候也。”
    方唐貞觀、開元之間,公卿貴戚開館列第于東都者,號千有余邸。及其亂離,繼以五季之酷,其池塘竹樹,兵車蹂踐,廢而為丘墟。高亭大榭,煙火焚燎,化而為灰燼,與唐俱滅而共亡,無馀處矣。予故嘗曰:“園圃之廢興,洛陽盛衰之候也?!?/strong>
    且天下之治亂,候于洛陽之盛衰而知;洛陽之盛衰,候于園圃之廢興而得。則《名園記》之作,予豈徒然哉?
    嗚呼!公卿大夫方進于朝,放乎一己之私以自為,而忘天下之治忽,欲退享此樂,得乎?唐之末路是已。(唐之末路是已一作:矣)
    譯文
    洛陽地處全國的中部,擁有崤山、澠池的險阻,算是秦川、隴地的咽喉,又是趙、魏爭著向往的地方,是四方諸侯必爭之地。天下如果經常太平無事也就罷了,一旦有戰(zhàn)事,那么洛陽總是首先遭受戰(zhàn)爭。為此我曾說過:“洛陽的興盛和衰敗,是天下太平或者*的征兆啊?!?BR>    正當唐太宗貞觀、唐玄宗開元盛世時,公卿貴族、皇親國戚在東都洛陽營建公館府第的,號稱有一千多家。等到后期遭受*而流離失所,接著是五代的慘痛破壞,那些池塘、竹林、樹木,被兵車踐踏,變成一片廢墟。高高的亭閣、寬大的樓臺,被戰(zhàn)火焚燒,化成灰燼,跟唐朝一起灰飛煙滅,沒有留下一處。我因此曾說:“館第園林的繁盛或毀滅,就是洛陽興旺或衰敗的征兆啊。”
    況且天下的太平或*,從洛陽的興衰就可以看到征兆;洛陽的興衰,又可以從館第園林的興廢看到征兆,那么《洛陽名園記》這作品,我難道是徒勞無益、白費筆墨的嗎?
    唉!公卿大夫們現在正被朝廷提拔任用,放縱一己的私欲,為所欲為,卻忘掉了國家的太平或*的大事,想以后退隱了再享受這種園林之樂,能辦得到嗎?唐朝最后覆滅的情形就是前車之鑒?。?BR>    注釋
    挾(xié):擁有。
    崤(xiáo):崤山,在河南洛寧縣西北。
    澠(miǎn):澠池,古城名,在今河南澠池縣西。崤山、澠池都在洛陽西邊。
    受兵:遭戰(zhàn)爭之苦。
    開館列第:營建公館府邸。
    五季:五代(指五代十國時期)。
    候:征兆。
    徒然:白白地。
    進于朝:被朝廷提拔任用。
    治忽:治世和亂世。
    題解
    這是《洛陽名園記》一書的后記。
    后記一般交代寫作緣由和經過,很難有振聾發(fā)聵之語。而本文論證從洛陽的盛衰可以看出國家的治亂,洛陽園林的興廢可以看出洛陽的盛衰。一句話,洛陽園林是國家治亂興衰的晴雨表,指出《洛陽名園記》不是白白寫的,對朝廷的*提出了強烈的忠告,表現了作者對衰微的國勢的清醒認識和深刻憂慮,簡直是在敲警鐘!作者是借唐諷宋,用意十分清楚?!疤浦┞肥且印辈痪褪且环N警示嗎?“旁觀者清,*者迷”,宋朝統(tǒng)治者當然不會理會一個進士的批評和忠告,衰微的國勢已難以逆轉。過了不久,北宋覆滅,洛陽淪陷,繁麗多姿的眾多洛陽名園頓然變成廢墟。
    簡析
    全文從洛陽處天下的險要寫起——洛陽居于中原,依仗崤、澠之險峻,是秦、隴、趙、魏問的要道,所以成為兵家必爭之地,因而強調洛陽的盛衰是天下治亂的標志。第二層以唐朝貞觀、開元之間*貴族興建千余所公卿名園的史實,論述“園圃的興廢是洛陽盛衰的標志”,最后更進一步推論“園圃的興廢是天下治亂的標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