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鬧事
1931年的夏天，北平的各大報紙都報道了一件大事：錯刀門金戰(zhàn)龍要從嫡傳弟子中公開選拔一名接班人，這人將要得其傳授金錯刀法的最后一式“橫刀飛箭”，全面執(zhí)掌錯刀門。
錯刀門自明朝始，就憑著一百零六路金錯刀法威名赫赫，尤其是這最后一式“橫刀飛箭”，只傳掌門一人，據(jù)說能殺敵于三丈之外。
即便現(xiàn)在是民國了，錯刀門門下弟子仍然數(shù)以萬計。據(jù)說連袁世凱大總統(tǒng)都曾登門拜訪，若做了門主，地位絕不亞于古時王侯。所以金戰(zhàn)龍這一生所傳的六十三個嫡傳弟子，無不躍躍欲試。
巫弘毅就是其中之一，他在警察局上班，如果能做了錯刀門門主，自然就可以號令江湖，做到廳長是必然的事情。
比賽一共開展十天，巫弘毅原想去觀摩一下，再上擂臺。偏偏警局這兒天忙得要命，京郊接連發(fā)生了幾起大案，有個混蛋專剝少女后背肌膚，手法極快，受害人經(jīng)常在睡夢中就被人剝?nèi)ゼ∧w，疼得昏厥過去，十分殘忍。這事雖然沒有發(fā)生在京城，但警察局長非常重視，要求加強巡邏，防止罪犯在北平作案。巫弘毅忙得抽不開身。
比賽進行到第六天，終于輪到他休假。一大早，他一邊看報紙，一邊等著有人來交接。報上寫著“日本軍方聘請武術世家柳生家族為軍人教習，以增強軍人體質(zhì)，效忠天皇?！蔽缀胍愀袊@一聲：“如果中國也能聘請我?guī)煾笧榭偨塘暰秃昧恕！?.正在這時，電話鈴響了。是北平市稅務局局長李世清打來的，說有個地痞闖入他們家，家里的仆人都攔不住，要警察趕快來。
巫弘毅趕到李府時，那人正在后院里吵嚷：“俺來這里是想見李琛姑娘，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還給她一件衣服?！?BR> 李世清對巫弘毅說：“一大早這個人就敲我家后門，不讓進就硬闖，十幾個仆人都不是他的對手。你們快把他帶走!”
巫弘毅仔細打量這個人，只見他二十來歲，個兒頭不高，眉眼間帶著幾分淳樸，看起來不像是個地痞。聽他一口一個“李琛姑娘”，巫弘毅奇怪地問：“李琛姑娘是誰?”
“我女兒?！崩钍狼鍥]好氣地說，“我女兒怎么可能認識這樣的人!.”巫弘毅聽罷笑道：“那把令愛叫出來認下不就行了?”
話音剛落，忽然有個清脆的女聲說：“警察哥哥，我不認識這個人，也沒有那樣的衣服?！敝灰姀睦钍狼迳砗笞叱鲆粋€相貌清秀的姑娘，學生裝束，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巫弘轂說，“我叫李琛?！?BR> 巫弘毅一愣，對那個吵嚷的人說：“這就是李琛姑娘，你認識她嗎?”那人盯著李琛看了一會兒，搖頭說：“不是，那個李琛姑娘比她高大?！崩铊〉挂膊慌?，大方地回答：“所以啊，你認錯人了，趕快走吧?！?BR> 那人著急地說：“可這明明是李琛姑娘的衣服啊，衣服兜里還有張寫著這兒地址的紙條呢?！?BR> 巫弘毅走上前去，接過來那件衣服，是件淺色的旗袍。那人又遞來一張紙條說：“你看，這是在衣服兜里找到的。”上面果然寫著一個地址：磨眼胡同六號。
李琛也湊上來看，說：“這就是我們家后門的地址啊。”李世清強忍怒氣，一把將李琛拉到身后，對巫弘毅說：“快把他帶走，在我家里拉拉扯扯，成何體統(tǒng)!”
巫弘毅點點頭，對這人說：“走吧，有什么事情跟警察談談?！?BR> “警察?”這人似乎剛剛醒悟過來，說了一句讓眾人都啼笑皆非的話，“我也是警察啊!”
2.比武
原來此人名叫駱飛，出身于保定武術世家，是保定警察局的一名警察。
據(jù)駱飛說，保定去年年初發(fā)生過一起剝少女后背肌膚案件。從那時起他就日夜巡邏，料想這賊人還會再來，果然今年過了春節(jié)，又發(fā)生了一起，他就盯上了那賊人。
那人往北一路狂跑，他就往北一路狂追，追到高碑店附近，天色將亮，忽聽有人高喊救命，只見一個女子橫臥在街頭。駱飛忙上前詢問，女子稱遭歹人搶劫，他上前攙扶，想不到因為連夜追趕，過于勞累，竟然昏倒在地。待他醒來時，女子已經(jīng)不見了，地上只剩一件旗袍。他在旗袍口袋里發(fā)現(xiàn)了一張紙條，于是根據(jù)紙條上的地址找上門來。
巫弘毅聽著好笑，那女子八成跟那剝皮的賊人是一伙的，見他緊追不舍，這才使了個計策，下了迷香讓他昏倒?？蓱z他著了賊人的道，還要替賊人說話。巫弘毅惦記著今天師門的比賽，也就顧不上和他多說，請他吃了一頓早餐，讓他早早返回保定。哪知這傻小子聽說有比賽看，立刻來了精神，纏著非要跟他一起去，巫弘毅無奈，只好應承下來。
比武在京西的戲園子舉行，二人趕到時，樓上樓下已經(jīng)座無虛席。二樓掛著一塊大匾額，上面寫著：“楚雖三戶能亡秦，豈有堂堂中國空無人?！边@是陸游《金錯刀行》中的名句，錯刀門原名就是金錯刀門，創(chuàng)始人是戚繼光將軍手下的一名悍將，他利用一把大刀隨同戚繼光抗倭，因喜歡陸游這兩句名詩，就給自己這把刀命名為黃金錯刀，創(chuàng)立了金錯刀門。此刻，師父正在那匾額下坐著，威嚴地注視著一切。
師兄弟見巫弘毅過來，紛紛上前打招呼。他們告訴巫弘毅，師父五年前收的一個小弟子盧玉騰出盡了風頭，這幾天比試下來，天天都是他第一。大家紛紛抱怨師父太偏心，將功夫精要都傳給了他。
巫弘毅也聽說過這個盧玉騰，此人來自東北，不愛言語，在京城也不尋找謀生的職業(yè)，每天就隨侍在師父周圍，為師父端茶倒水。如果說他得了師父全部傳授，也不是沒有可能。只見巫弘毅微微一笑，并不多言。
第一個上場的就是盧玉騰，他身材精瘦，一身紅衣裝束，一看就是勤學苦練之人。他先沖臺上的師父磕了個頭，然后站起來四面拱手，禮節(jié)十分周全。
這時，一直在看新鮮的駱飛突然大喊一聲：“姐夫!”幾步跑上臺去。此舉震驚全場，安靜的場內(nèi)立刻嘈雜起來。盧玉騰顯然被他喊蒙了，雙拳一拱：“請問師兄姓名?”駱飛卻跺腳道：“姐天啊，我爹還說你在日本被人打死了，原來你在這里苦學功夫，離家這么近，你怎么也不回去看看?”
幾個師兄弟要上臺去拉駱飛，巫弘毅攔住他們說：“且看玉騰怎么處理?！敝灰姳R玉騰皺起眉頭說：“那我就不客氣了?！币蝗北岂橈w面門。駱飛也怒了，大聲嚷嚷道：“鱉孫，姓倪的，你吃我們家的，喝我們家的，想不到竟是個白眼狼。你要打，我就奉陪到底!”說著側身躲過他這一拳，將上身的破夾襖扯了，光著膀子跟他動起手來。
駱飛的功夫跟錯刀門完全不是一個套路，一開始盧玉騰就處在了下風。駱飛拳風剛烈，而且善用肘和膝，盧玉騰身上受了幾下。如果本門被其他門的人打敗了，這可是奇恥大辱，樓上的金戰(zhàn)龍師父也站了起來，緊張地看著。巫弘毅這下有點擔心了，他真沒有想到駱飛功夫這么好，幸好剛才在李府沒有動手，否則自己真不一定能打敗他。
盧玉騰臉上顯出恐慌來，駱飛一肘打到他臉上，蹭下一塊皮來，盧玉騰急忙捂住臉部，胸部又挨了一膝蓋，差點滾下擂臺。駱飛嘴里還在大聲嚷嚷：“你不認我這個小舅子，就休怪我不認你這個姐夫!”
盧玉騰的手從臉上慢慢挪開，只見他鬢角破了一塊，鮮血涌出?！鞍?”幾個師兄弟發(fā)出一陣驚呼，巫弘毅也大為疑惑，駱飛這肘里難道有刀，何以有這么大的殺傷力?
盧玉騰也不去擦血，一拳攻向駱飛，駱飛頭一偏正要閃過，哪知盧玉騰拳到中途忽然收回，化為肘向駱飛攻去，這正是駱飛剛才用的拳法。駱飛哪里知道他會變招，立即挨了一肘，兩人再度交手，盧玉騰使出的招數(shù)竟然都是駱飛剛才用過的，而且用得更加靈活巧妙，駱飛再也沒有還手的余地，幾下就被*在地。
駱飛鼻青臉腫滾下擂臺，趴在地上大哭起來：“爹啊，這個白眼狼用咱家的拳法打敗了我，你養(yǎng)了個白眼狼啊……”
盧玉騰依舊不失風度，上前將他攙扶起來，說道：“兄弟，你真的認錯人了，我是剛才看你拳法精妙，趁著被你打的時候?qū)W了幾招，這叫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瘪橈w一把甩開他：“你這個白眼狼，我讓我爹收拾你!”轉(zhuǎn)身跑出了戲院。
3.追蹤
巫弘毅急忙也跟著他跑出去，將他勸住，問他為什么喊盧玉騰姐夫。駱飛像個孩子一樣，哭哭啼啼地說：“他不叫盧玉騰，叫倪曉棠，是我爹的徒弟，也是我的姐夫。
“我爹年輕時在日本留學，跟日本的一個柳生家族比武，雙方戰(zhàn)成了平手，他們互相約定各自訓練一名弟子進行比試，我爹就訓練了我姐夫，把我姐夫送到日本。后來柳生那邊發(fā)來電報，說我姐夫比武的時候被失手打死，哪知他竟然……”
“柳生家族!”巫弘毅立刻想起了今天上午的報紙，他忽然又想起什么，問駱飛，“你不是還要找李琛姑娘嗎?”提及李琛姑娘，駱飛立刻不哭了，說：“不是認錯人了嗎?”
巫弘毅笑道：“雖然認錯人了，但這小姑娘也挺好不是?”駱飛傻笑著點點頭，巫弘毅接著說：“那咱們就保護她。我今天見她印堂發(fā)黑，料想她會有血光之災。”
駱飛驚叫一聲：“你還有這本事?”巫弘毅掐算一番，一本正經(jīng)地說：“不錯，就在今晚。我們就在她家門口蹲守，且看今晚會發(fā)生什么。”
“好啊!”駱飛立刻來了興致，完全忘了他“姐夫”。巫弘毅打電話給李世清，說服他把女兒送到一個平常很少走動的親戚家。
當晚巫弘毅和駱飛在他們家蹲守了一個晚上，結果卻一夜無事。
駱飛一路嘲笑巫弘毅算得不準，誰知他們剛回到警局，就得知城外發(fā)現(xiàn)一具女尸，身上衣服全被扒光，臉上的皮膚也被人割去，完全無法辨認。
巫弘毅眉頭一皺，立刻給李世清打電話，要他派人前來認尸，李世清的管家趕過來，一看尸體就認出這是他們家的掃地女仆，他疑惑地說：“可這個女仆剛剛下班，怎么可能死在小樹林里呢?”巫弘毅長舒一口氣，拉住駱飛說：“走，我們看你‘姐夫’去?！彼麄兊搅藨驑牵R玉騰依舊威風凜凜地站在臺上，臉上昨天被駱飛打破的地方，貼著一個膏藥，幾個上臺比武的，都被他一一*。最后，竟然無人敢再上臺比試。
金戰(zhàn)龍走下來，站在臺上對眾弟子說：“既然沒人來比試，比賽就到此為止，明天就舉行掌門交接儀式?！钡茏觽円魂囌坡暎R玉騰向四處致意。
駱飛一撇嘴罵道：“偽君子?！蔽缀胍阏f：“咱們一會兒跟著他，看他到什么地方去?！北娙硕忌⑷ズ螅瑑扇司瓦h遠地跟在盧玉騰身后。
經(jīng)過一所女校門口，盧玉騰忽然站住不動了。正值放學時分，女學生正嘰嘰喳喳地往外走。駱飛不由看傻眼了，突然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一人，對巫弘毅說：“那不是李琛嗎?”
巫弘毅順勢望去，果然是李琛，正說說笑笑地和同學告別。再一扭頭，只見盧玉騰的眼睛也盯在李琛身上，他幾步走過去，一拍盧玉騰肩膀說：“師弟，你在這里干什么?”盧玉騰轉(zhuǎn)頭看見他，下意識地摸了下臉上的膏藥，說：“我到前面去換一服膏藥?！闭f完徑直走了過去。
巫弘毅拉著駱飛跟著他，前面果然有一處膏藥店，都是主治跌打損傷的，他和駱飛這才離去。
4.真相
第二天一大早，巫弘毅就趕到了錯刀門，這里張燈結彩，正在迎接掌門交接的大事。弟子們都站在演武場上，金戰(zhàn)龍也是一身新衣，雙手捧出歷代門主相傳的黃金錯刀，對眾弟子說：“我錯刀門雖然是個江湖門派，但祖師爺創(chuàng)立的宗旨卻是精忠報國，一旦國家有難，你們都要不惜一死來捍軒轅，知道嗎?”
眾弟子齊齊回答了一聲：“知道!”金戰(zhàn)龍又說：“金錯刀有一百零六路刀法，我已經(jīng)傳授給你們一百零五路，這最后一路名為‘橫刀飛箭’，名字聽起來古怪，招式卻是非常凌厲，殺傷力極強，這也是為什么只傳掌門的原因，我不傳你們，希望你們理解?！北姷茏育R齊回答一聲：“理解!”
接著，金戰(zhàn)龍正色道：“掌門交接儀式開始?！北R玉騰走出來，臉上還貼著那塊膏藥，他沖眾弟子一拱手，轉(zhuǎn)身面向金戰(zhàn)龍跪倒，雙手舉起，就要接刀。巫弘毅突然大步跑出，一把將他臉上的膏藥揭了下來。
盧玉騰正全神貫注接刀，猝不及防之下被他得手，急忙站起，卻見巫弘毅手上不光拎著一個膏藥，還有一張臉皮。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盧玉騰完全變了樣子，竟然成了個麻子臉。
巫弘毅大聲說：“柳生永吉，你還有什么話說?”盧玉騰氣急敗壞地說：“八嘎……”竟然是日本話。
“終于現(xiàn)出原形?！蔽缀胍銓饝?zhàn)龍道，“師父，這是一個日本*細，真名叫柳生永吉，柳生家本來是日本的武術名家，和咱們保定的駱家有武約。五年前，駱家派去和柳生家比武的人被他們殺害了，柳生永吉就剝下駱家之人的臉皮，做成人皮面具。據(jù)情報，他們家已經(jīng)和日本軍方聯(lián)手，這次他拜你為師，就是想掌握我中華武術的精髓，為日本訓練軍隊，將來好對付我們?！?BR> 金戰(zhàn)龍大驚失色，一把將金錯刀抓在手里，說：“幸好沒有把最后一式教給你，不過今天你也別想離開這里了。”眾弟子頓時拉起架勢，聽師父號令。
柳生永吉倒也不慌，問巫弘毅：“你怎么發(fā)現(xiàn)這些的?”
巫弘毅得意地說：“那天在臺上，你被駱飛擊中面門，竟然血流滿面，駱飛那胳膊肘怎么可能鋒利如刀呢?當時我就懷疑你戴了人皮面具，駱飛只是打壞了你的面具，你怕大家識破，這才故意用指甲劃破。
“我又聯(lián)想到最近的剝皮案，定是因為你的人皮面具要更換，否則就會變黑變臭，由于制作人皮面具需要的肌膚必須上乘，所以你才會去割那些少女后背上的肌膚?！?BR> 柳生永吉點點頭：“不錯?！?BR> 巫弘毅更加得意，接著說：“雖然你一向謹慎，從來不在京城作案，但你千不該萬不該到保定去，因為和你家比武的駱家就是保定的，而且駱家有個憨厚的兒子駱飛，他雖然笨，但做事情卻是不撞南墻不回頭，竟然跟著你一直從保定追到了高碑店。你害怕他追到京城露餡，于是就在那兒化裝成一個女人引他上鉤，用迷藥將他放倒，你怕節(jié)外生枝，就沒有殺他。那件女裝估計是你化裝成女人踩點時用的，你忘了曾經(jīng)在衣服兜里放過紙條，那個紙條上記著的就是你準備應急時割皮的對象，也就是稅務局局長的女兒李琛。
“那天你的面具被駱飛打破，你沒有時間出城，我就知道你要對李琛動手了，你殺了掃地女仆混入李府，結果李琛沒有在家，于是，第二天你又跑到女校門口，卻不想被我撞見，只好作罷……”
他這一番講述，如同評書般精彩，柳生永吉竟然鼓掌說：“真聰明，讓我功虧一簣?！彼鋈粡膽牙锾统鲆话褬專安贿^，就靠你們的功夫，能攔得住我嗎?”他把槍對準金戰(zhàn)龍，說道：“雖然我沒有學會什么‘橫刀飛箭’，但是大家都不會，我只要殺了你，從此就沒有人會了?！?BR> 金戰(zhàn)龍長嘆一聲，突然一刀砍在旁邊的桌子上，眾人還沒有明白過來，就見木屑四起，撲向柳生永吉，再看時，柳生永吉喉嚨上已經(jīng)插滿了木屑，鮮血涌出，當場氣絕，他滿臉驚疑，想必至死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金戰(zhàn)龍把刀輕輕放下，對眾弟子說：“這就是橫刀飛箭，用極快地刀法擊中一物，使其飛濺，如同飛箭射出?！?BR> 弟子們齊齊地叫了一聲：“好!”
那天的儀式還是如期舉行，接受掌門之位的是巫弘毅，金戰(zhàn)龍說：“如今不光要靠刀法，更要有頭腦，就讓弘毅帶著大家向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