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紙里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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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成已經(jīng)很有錢了,很多很多錢,多到他這一輩子都花不完,可以說他是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他沒有身體和心理上的疾病,可是他卻一點都不快樂,每天活動陰影里,苦痛的不能自拔。
    一切都好像是從程成有了這該死的錢開始。從前的程成可以說是窮的一無所有,窮到砸鍋賣錢,賣兒賣女都難以為持生計。
    程成有過好多孩子,卻從沒有幾個自己能夠養(yǎng)活的起,一切都只因為他愛抽煙喝酒,似賭成命。在他40歲那年他的默默無聞辛勞的妻子為他生下了第十個孩子后就死去了。
    他一點都不感覺到傷心,反而還罵咧說:“這該死的女人怎樣這么不中用,看她那薄耳的*相,要是早知道如此我會娶一個肥頭大耳健壯點的了?!币悄桥巳掠兄矔粴饣畎??
    每次程成一有錢,他就會去買煙,酗酒,賭博,過著快樂似神仙般的日子,沒有錢的時候他便會罵天咒地,自己的命運為什么要這么不計,老天爺為什么要對他這么的不公。
    程成曾因賣兒女沒少被送進監(jiān)獄勞教過,人人都知道他是那里的常客,而他卻常常死性不改,一次又一次的把自己的兒女賣出去。
    這次程成要真的一無所有了,他賣了他的最后一個孩子,——一個只有一歲大的女嬰。他又把賣來的錢如前九次一樣拿去買煙、酗酒、賭博了,他對自己說:“我已經(jīng)輸光過九次了,人們不是常說十賭九輸,我現(xiàn)在輸夠了,好運就要從這次開始了,這次一定會贏的。”他為自己打氣,還笑著做著一個勝利的手勢。
    可是這次幸運女神卻沒有把幸運降臨到他頭上,他輸?shù)暮軓氐?,差點連褲衩都輸?shù)袅恕?BR>    程成又像是前幾次一樣大罵了一通老天不開眼,心都叫狗給吃了,怎么不救濟一下他這樣的可憐人。
    程成去了他們村子外的后山,他要是一輸錢或是心情不順的時候,便會一個人或是跟一些酒肉朋友一去那里坐坐,如果說沒錢買酒至少會喝點白開水。
    程成低著頭,悶悶不樂,垂頭喪氣,心灰意冷的走著路,他在想今后的出路?是不是該再找個女人幫他生一大群孩子,可是有誰會像那個傻女人嫁給他這個一無所有的人呢?去偷去搶殺人放火嗎?他似乎沒有那份勇氣。去安心本分的找一份工作打工吧?他受不了那份累,耐不住寂寞。
    那我去死吧?嘿嘿,也許只有白癡才會去干那樣的傻事,我可是個有腦子的聰明人,我才不會去那樣干呢。人活一輩子容易嗎?我寧愿玩死,吃死,抽死,喝死,輸死,我也都不會去自殺。
    程成不自覺的傻笑了起來,他從失去一切的陰影里走了出來,心情一下子變得不錯,好了起來。
    在他的腳下出現(xiàn)了一個拳頭大的紙團,出現(xiàn)的很突然,把他嚇了一跳,讓他感到有點不知所措。
    程成饒有興趣的看著那團紙包,童心大起,像踢足球一般給了一腳,紙團向前飛去,他又像是沒事人一樣走了起來。
    紙團在一次出現(xiàn)在了腳下,這次他沒有再去用腳去踢,而是把它撿拾到了里。因為他在剛才跟它時感到了些微的重量,似乎有什么東西牽動著他的心。程成好奇的想看看它里面究竟包裹著什么東西?
    紙里包裹著一件如玩具般小巧精致的小別墅,由一座氣派雄渾的主樓和三間別具一格的房舍圍組成,綠草繁花似錦,高樹假山流水相映成趣。很輕像是沒有重量,沒有一丁點西方別墅的特色,這讓他有種愛不釋手的感覺。
    程成忽然感到后悔了起來,剛才不該踢那紙團一腳,這么美的工藝品要是讓他踢壞了該怎么辦?他想:要是有一天自己也能有這樣的一套別墅該有多好啊!
    他陷入了無限的憧憬,一不小心手指頭被一個尖角劃破,有血流了出來,流入了小小的別墅里染紅的紙張,它就像是個沒奶的嬰兒,如饑似渴的吸吮了起來剛送到嘴邊的*。
    程成被嚇的魂不附體,他真怕這小家伙一下子像吸血鬼一般把他吸干變成干尸。他拼命的想把它甩出手,卻如與手連為一體不管他怎么用力甩也甩不掉。
    可怕的事情并沒有出現(xiàn),事實上時間只持續(xù)了一分鐘,小別墅從他的手上脫落了下來,掉在地上通體變的通紅如玉,發(fā)出熒熒的毫光。
    程成只感覺到自己眼前一花,他不知道是自己縮小了還是小小的別墅變大了,總知自己是掉走或是掉進了里面,便失去了知覺。
    二
    程成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在夢境里他夢到自己真的有了一幢別墅,他推開大門走了進去。一種暖意習(xí)來,讓他感到無比的舒適,愜意的看著高雅的主樓和三間別致的房舍,一切都像是如畫的風(fēng)景。
    有一位端莊柔美的女人,帶著一群活潑可愛的孩子迎了出來,他們看上去是那么的歡喜親切和興高采烈。
    他們笑容滿面的站立在程立面前,那女人的聲音很甜美,她開口道:“老公,歡迎你回家!”
    那群孩子也殷切的圍了上前去,不住的叫著:“爸爸,抱我。”
    “爸爸,抱我?!?BR>    “爸爸,抱我?!?BR>    ……
    這是多少其樂起來融融的感人畫面啊!可是程成卻像是腳長在了地上,全身僵硬如鐵,寒毛倒豎,虛汗長出,呆若木雞的就那樣矗立在那里。
    程成不敢動一下,也不敢說一句話,似乎生怕影響到這和諧和美好。他把眼睛掙的大大的,始終注視著眼前,這些和藹可親、親密無間的,他曾經(jīng)的親人。程成看著老婆和孩子們一步步走近,女人聲音是那樣的悅耳動聽:“老公,我們大家來擁抱一個吧!”
    那女人和那群孩子都都認識,雖然他們面貌和氣質(zhì)有所變化,他們也沒有說假話。他的赫然就是他死去的妻子和被他賣出去不知死活的孩子。
    程成有種心膽俱裂般的感覺,就像是自己的靈魂在被抽離。他的心已到了絕望的邊緣,他幾乎使出了全身吃奶的力氣,帶著哭腔,聲嘶力竭的大喊:“你們不要過來!你們不要過來!”
    三
    “老板,你醒醒!”這是保鏢的聲音。
    “程先生,你快醒醒!”這是女傭的聲音。
    “老程,你這是怎么了?”這是程成一個酒肉朋友。
    …………
    一群人站在床前呼喊著。程成終于從睡夢中驚醒過來,滿頭大漢,至止還心有余悸的喘著粗氣。
    程成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張舒適柔軟的大床上,柔和的燈光灑落在整個屋子,周圍圍有著好多人,有熟悉認識的,有陌生殷切的。
    “我怎么會睡在這,這里是哪?你們的在這兒做什么?”程成由于緊張和急切一口氣一連問出了幾個問題。
    那個他所熟悉的酒肉朋友說:“程哥,你不會睡暈了吧?怎么會說這樣的傻話。我們當然是關(guān)心你才來看你來了啊!”說話時他還識相的用手指了指那些程成所熟悉的酒肉朋友。
    程成點頭會意,莫名的有種高高在上的感覺。他把目光投向了那兩個在他左右,一身黑衣加墨鏡,站的筆挺的冷漠男子。那兩個男子低下了他們高貴的頭,同時語氣殷勤恭敬的回道:“老板,我們是你的保鏢!為了你的人生安全專門護責(zé)保護你?!背坛膳幻靼鬃约菏裁磿r候請了保鏢,自己又有什么人生安全須要保護的。但他還是裝作很明白的點了點頭。
    當程成把目光投入三個白衣婦女時,那些女人顯出很卑微的樣子,趕緊回說:“程先生,我們都是被你請來的保姆,負責(zé)你的日常起居和早中晚三餐。”
    看到程成眼中越來越疑惑的眼神,那個酒肉朋友真的認為他睡的有一些東西都像是不記得了?他為了巴結(jié)這個突然之間被幸福沖暈了頭的朋友,大獻殷勤說:“程老兄啊,你現(xiàn)在正住在你的別墅里?!?BR>    他開始唾沫橫飛,口若懸河的講了起來,他即羨慕又嫉妒這個像是在一夜之間被的有錢的朋友。他不明白這個一向走霉運的酒肉朋友,怎么會一下子走起狗屎運來呢?
    程成現(xiàn)在有點明白了事情的經(jīng)過:在自己一無所有的時候,也許他真的用最后身上僅剩的兩元錢買過彩票吧,結(jié)果就中了五百萬!也許是他的好運真的來了,正紅運當頭,財運亨通之時,不管做些什么都能賺到錢,買什么中什么,賭什么贏什么,開什么火什么。錢簡直要被他賺瘋了。只是這中式古勢別墅是怎么到程成手上的,沒有人知道。大多數(shù)人認為那就是他花錢買來的唄。
    短短的三年時間資產(chǎn)過億,成了名副其實的有錢人,正說話的這位朋友就是他用錢救濟起來的。
    程成雖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現(xiàn)在已分不清夢與現(xiàn)實,現(xiàn)在真真實實的住著別墅,有著花不完的錢。
    程成開始過上了他從前夢寐以求的,其他人想過卻過不了的奢華生活??墒撬膬?nèi)心世界卻感到無比的空虛,沒有一丁點成就感。
    當程成在自己那別墅住久了,他便嫌它太過沉舊,樣式古板,沒有一絲情調(diào)。當然如果別人肯出大價錢的話他會很樂意把它賣悼的,他現(xiàn)在有的是錢。但直覺告訴他這幢別墅不能賣,如果說沒有了這幢別墅,他可能將又一次面臨一無所有的命運。
    另一個真實的原因在于,程成總是在晚上里夜深人靜之時,聽到有人吟吟的哭泣,還有一群孩子的呀呀哭聲,總是擾的他的心不能安睡。
    記得第一次他在那整個院落和每個細小的角落里尋視了一周,卻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除了白天他因為不滿整個別墅里的臟亂而命人清理出來的幾袋大小不一的垃圾,分散在別墅的各個角落里。
    垃圾?!程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很生氣的說:“明天我就叫你們滾蛋!”這句話是程成針對那些看家護院的保姆和傭人的。他明明記得白天他已經(jīng)分赴過他們讓他們把垃圾倒了的。程成已經(jīng)完全適應(yīng)了這種趾高氣揚,呼來喚去的使喚人的生活。
    保姆和傭人帶委曲的淚水離開了,他們說他們早就把垃圾清理倒干凈了,可是事實是昨晚垃圾一直放在那里。
    這次他專門請了一位垃圾清理人員,把別墅里所有的垃圾都清倒干凈,他很滿意。第二天他原以為自己可以安心的睡個好覺??墒峭砩线@聲音卻還是如期響起,打擾著他的清夢。程成簡直要抓狂,像瘋了一樣在整個別墅院落里尋找,他忽然又看到了那些令他討厭的各色垃圾袋,像是有十幾雙眼睛一直在注視著他。
    程成想:到底是誰想要捉弄呢?難道這里真的是一座“鬼宅”,這時的他更加堅信自己現(xiàn)在的所得到的一切與這幢不知來路的別墅有關(guān),雖然感到恐懼不安,但他已經(jīng)完全依賴和離不開它了,得到和付出總是要相應(yīng)的代價,所以他也就釋然,習(xí)以為常了,他是寧愿活在恐懼和驚嚇里,也不愿放棄自己現(xiàn)在所擁有的一切。
    這一天程成又像是和前無數(shù)次一樣被那一陣陣哭聲驚醒,這幢別墅已經(jīng)把他困了許多,他就像是一只被鳥籠困住的,再也飛不出去。
    程成又一次跑到了別墅的院落里,他又一次見到了那一個個熟悉而會走路的垃圾袋,程成早已到了崩潰的邊緣。
    有一只黑色的大垃圾袋,在眾多各色的垃圾袋中顯得特別醒目,它就如黑夜般恐怖、盡斂光華,包容著世間的一切,她就像是有一雙溫柔的眼靜靜地注視著他。
    程成像是對它看不過去了,他受不了為種似乎有點熟悉的眼神,上前去就是一陣拳打腳踢,盡情的發(fā)懈著他心中的那份怒火和來心靈深處的恐懼感,黑色的垃圾袋發(fā)出沙沙的響聲,如一個愛凍的人在瑟瑟發(fā)抖,那只是有風(fēng)輕輕吹過。
    程成的心跳在加劇,世界真的有鬼啊,他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活在一個什么樣的世界里。他感覺到的唯有冰冷和空虛。
    所有的垃圾袋一起發(fā)出沙沙的聲響,程成感覺到有點冷,是有一陣風(fēng)又一次吹過。程成有些自嘲的笑笑,沒等他笑完,聲音受阻,是被他無情的硬生生的卡住了。
    那只剛才被程成痛打過的黑色垃圾袋,開始在他面前瑟瑟發(fā)抖,像是有一個蜷縮的身軀被包裹著,有種破繭而出的錯覺,有一雙帶著無比幽怨的眼神從黑色的垃圾袋里射了出來,注視著他,那眼神讓他感到如止的熟悉,那人開始發(fā)出吟吟的哭泣聲。那里竟然有一個人!不!可能是鬼才對!
    所有的垃圾袋開始瑟瑟地抖動著,他們真的在慢慢地破繭而出。從那些看起來平常毫不起眼的各色垃圾袋里,走出了一個個人兒,看上去是那樣的自己,不覺得怪異。
    程成的身軀變得僵硬無比,表情呆滯,有種心膽俱裂的感覺。他忽然感到周圍有十雙眼睛正緊緊地注視著他,不知何時有十個大小不一的身影已站在了他們的身后,那些人也都發(fā)出嗚嗚的哭聲,像嬰兒般。
    其他各色的垃圾袋已不見了蹤影,程成感到頭皮發(fā)麻,寒毛倒豎。“怎么會多少年這么多人,他們都是藏在垃圾袋里的嗎?”
    從那只黑色的垃圾袋里走出一個女人的身影,她帶著吟吟的哭聲,說:“老公,你不要我了嗎?你不要我們的孩子了嗎?”
    這時傳來一群的嗚嗚的哭聲:
    “爸爸,你為什么要打媽媽?”
    “爸,你不要我們了嗎?”
    “爸爸,我們給你吃好的住好的,你為什么要打媽媽?”
    “你是個壞爸爸!”
    ……
    所有被他遺棄的兒女都在向他哭訴抱怨,那些有些熟悉的面孔說著說著開始一個個變得猙獰無比,他們用狠厲目光看著程成,如一個個要吃人的魔鬼一步步向前逼近著。
    程成腳底如生了鉛一般,寸步難行,他的面孔由于受到過度的驚嚇而已變得扭曲不成人形,靈魂像是在變抽離,他感到痛苦無比卻叫不出一絲聲音。
    他們的身影變得虛幻,不真實起來,如一只只跳動著的小火苗,慢慢凝聚著力量向一起會聚,直到燃起熊熊烈火。
    程成真的開始后悔了,他回想起自己所賣掉的每一個孩子都是那么的可愛,是他把他們一個個無情的推了出去。他想:我這一生活著是為了什么,原來只不過是一個行尸走肉,虛夢一場!
    三個七八歲的孩童在一起玩著過家家的游戲,他們用撿拾來的彩色的可塑軟泥在共同完成著一幢別墅,有一個主樓,三個別院。其中較小的一個孩童指著別墅的樓舍說:“這是媽媽,這是你,這是我,這是他。”
    較大的一個孩童斥說:“不許亂說,這是我們共同的?!?BR>    他們找來了一張空白的紙張,在紙上寫下這話句:“等我們走大了,要給爸爸住的別墅!”
    他們又在紙張的背面畫了一個大大的、歪歪斜斜的阿拉伯數(shù)字1,然后在其后不斷的補畫著0。用它來表示將來會擁有的錢數(shù),可是他們卻沒有一個人知道那具體是多少,總之是要擁有很多很多錢的意思。
    他們把做好了的整個別墅用那張紙給完全的包裹了起來,把它埋藏在一個不被人發(fā)現(xiàn)的角落里,然后相擁抱在一起哭泣。
    今天下午他們就要被賣給別人了,到一個完成陌生的地方去生活,離開自己的父母。因此在臨走之前他們要把對未來的希望做出來,埋在心底。
    程成把他的三個孩子和買主一起送上了一輛擁擠不堪的班車,便拉著哭的死去活來的妻子回家,邊走他還邊數(shù)落,罵罵列列的說:“這次這家伙給的錢也太少了些!”
    當天夜里那輛班車由于超載天黑走山路而出了事故,車上無一人生還。
    當程成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他已被一場大火燒死在自家的茅草屋里,面目全飛,沒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在清理現(xiàn)場的時候,人們在被燒過的廢墟里找到了一個寫有潦草字跡的紙團,那些里包裹著一幢用彩色可塑軟泥所制成的一主三別院的別墅。
    一個疑問永遠的心頭揮之不散:這場大火連人的生命都帶走了,卻不曾燒過一個小小的紙團和被包裹在紙團里的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