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小說大全:金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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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塞格里姆”號船從東方一個港口出發(fā),揚帆直航巴塔維亞①,這是多年以前的事了。
    天氣晴朗,一帆風順。船兒舞蹈一般輕松地向目的地進發(fā)。
    海岸近處,擠滿著大小不等、形態(tài)奇特的東方式帆船,它們一會兒逆風,一會兒順風,駛?cè)敫髯缘暮降?。到了遠處的中國南海,這些船就越來越少了,最后只是偶爾才發(fā)現(xiàn)有一條帆船停在海天交接的地方。
    萬里晴空,火紅的太陽升起來了。正在洗刷甲板的船員看見正前方出現(xiàn)一只船,但又看不清究竟是只什么樣的船——實際上他們對此并不十分在意;而大副對它卻越來越專心觀察起來了。他手拿望遠鏡立在甲板上,只是偶爾舉鏡了望一下,不明所以地搖頭。終于,他收起望遠鏡,走下扶梯,去敲船長的艙門。
    “喂,船長,船長!”
    “噢,大副,什么事?”
    “我們正前方有一只棄船,要不要朝它開去呢?”
    “一條廢棄的船!”船長一面說,一面兩腿躍出小床,“嗯,大副,那我們也得瞧瞧上面有什么東西沒有。就在附近嗎?”
    “就在附近?!?BR>    “那好——正對著它開,風力如何?”
    “風力很弱。”
    “這樣更好。我這就上去。”
    其實也就幾分鐘工夫,船長就穿好掛在床前的衣服,接著上了甲板,首先觀察風、帆和羅盤,然后走到大副身邊。大副再次把望遠鏡遞給他,又用手指了指那棄船的方位。大副已命令舵手正面朝它駛?cè)?。船兒乘著微弱的順風慢慢地靠近那只棄船。
    所有的船員對那船都很有興趣,因為按慣例他們每人可以獲得一份撿來的裝載貨物——如果那貨物有用的話。于是他們趕緊洗完甲板,三口并做兩口地吃完早餐,他們知道,這以后就沒有什么工夫來干這些事了。這時,“伊塞格里姆”號已經(jīng)慢慢地靠近了棄船。大副拿望遠鏡觀察那船上是否還有人在,水手們準備好纜繩,以便靠近那棄船時便一躍而上,把棄船固定住。
    水手們收起風帆,靠近棄船,把纜繩拋過去,然后像貓一樣敏捷地登船,幾分鐘工夫就把那棄船牢牢地系在了這艘大船的尾部。在風平浪靜的海上,人們可以在兩船之間來往自如了。船長也跟著上了那條棄船。他首先讓大副打開艙室,看看是否有死者在內(nèi),是否因某種瘟疫致使船員喪命或者迫使他們棄船而逃。但沒有發(fā)現(xiàn)這類事,船上既無活人亦無死人,只有那折斷的桅桿向人們顯示,似乎這船遇上了風暴,船員們慌忙登上小船以圖逃命。艙內(nèi)四周堆放的食品更加證實了這種可能。他們在驚恐中似乎什么也沒帶走,艙內(nèi)船長的柜子也沒人翻動過。
    船長檢查艙室,大副在察看裝載的貨物。船長找到一堆零碎小物件,又發(fā)現(xiàn)一只很重的袋子,里面裝有西班牙錢幣。他飛快地把錢塞進自己的口袋,然后回到自己的船上把錢掏出,騰出口袋立刻回去再裝。當他第二次登上棄船,大副臉色發(fā)白地朝他走來了。
    ①巴塔維亞即印尼首都雅加達?!g者
    “怎么啦,大副?”船長吃驚地叫道,“你的臉色看上去像個死人。發(fā)生什么事啦?”
    “船長,”大副叫著,發(fā)抖的舌頭幾乎說不出話來,“這船——這船——裝有黃金?!?BR>    “黃金?——這不可能!”船長嚷道,“你大概在做夢吧,大副?”
    “這不是嘛,”大副說,全身顫抖著,把幾塊小金條拿給船長看?!斑@是什么?”
    船長急忙拿過來一塊、放在手里掂了掂份量,接著用眼色向大副示意跟他到艙室里走一趟。
    “大副,”他小聲他說,“這玩藝兒,船上有多少條?”
    “你問這黃金嗎?”
    “船上有多少條?”船長重復(fù)地問,并未正面回答大副的問題。
    “至少500條。”大副和船長一樣,這時說話也是細聲細氣、神秘兮兮的。
    “東西放在哪兒?”
    “就在艙室后面一個小室內(nèi),剛才我不得不破門而入?!?BR>    船長沉默著,停了好一會兒才小聲說:“其他的……人……知道嗎?”
    “他們不知道,”大副答道,“可是,如果——”
    “大副,”船長語氣莊重,“這金條是親愛的上帝贈送給我們的。我們倆都有老婆孩子,對船主,我們也總是唯命是從的。在加利福尼亞,整船人都跑光了,就剩咱倆為船主保住了這條船。可是我們又得到什么回報呢?——我們的工錢沒有多一個子兒——這點工錢,連加利福尼亞船上的學徒都不干。我們回去時,船主先生們連‘謝謝,船長’,‘謝謝,大副’的話都沒說呀?!?BR>    “噢,”大副說,“他們還怪罪我們沒有把那些人留在船上呢,還要我們支付大筆錢給新來的船員。
    “是啊,大副,”船長往下說,“我們當時也許太傻;可是——,那正是我們的職責,我一輩子也不會對那次盡職感到遺憾。那是我的驕傲。如果這次我們又要為船主著想,我們的老婆孩子就有理由說我們在發(fā)瘋啦。我不明白,我們在公海上撿到的東西為什么只能歸船主所有呢?我想,我們給他們一部分,自己留點兒,他們會滿意的。”
    “對,船長,”大副說道,他認為船長說得在理,“可是,船員們要是有所察覺咋辦?不會是人人都守口如瓶的,以后……”
    “那我們就一人買條船嘛,”船長道,“讓他們愛怎么說就怎么說吧。
    如果我們在東印度群島游來游去,他們在辦公室有啥想法就無所謂了。聰明絕頂?shù)娜瞬粫傧癞斈昴敲凑f:‘船長真蠢!’而是說:‘這次他比第一次來得聰明?!送?,這些人也不會知道金條的,除非我們告訴他們。棄船里還有什么東西?”
    “就我所見,還有茶葉,”大副回答,“也許某個角落里還有幾箱鴉片呢?!?BR>    “嗯,一切都好了,”船長笑了?!帮L力越來越弱,太陽越升越高,我們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把棄船系在我們的側(cè)面。他們卸貨時,我們就把金條藏到安全的地方。如果有人知道這事,那只能是我們自己的過錯?!?BR>    “所有金條都歸我們嗎,船長?”大副問。他對這么多的財富甚至還不敢相信呢。
    “其余的貨物就給船主,夠他們賺的了?!贝L說得有些干巴巴。
    “有船上攜帶的證件嗎?”
    “有幾本書在下面,”船長說,“可書里滿是像茶葉箱上寫的那種文字,鬼才知道是什么意思呢。”
    “這么一根金條大概值多少錢?”
    “嗯,”船長把金條在手上掂了掂,“一根肯定有3磅重,如果一磅值200美元,那我們每人大約可得5萬美元。我們要航行到猴年馬月才賺得到這么多??!”
    “5萬美元!”大副驚詫不己,嚷道,“這遠遠超過6萬塔勒①了。用這筆錢可以買一條船,還可任意挑選哩。”
    “我也正想說呢,”船長高聲嚷道,“如果我們把黃金塞進船主們的口袋,他們會笑得合不攏嘴。可現(xiàn)在我們得把棄船系在旁側(cè),把船上的貨物盡快搬過來,這些貨比我們所買的貨更值錢呢。”
    大副雙腿發(fā)抖。6萬塔勒!——這么多錢他至今連想都沒有想過,這些都將是他的財富,都屬于他,他用這錢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他就像在夢里一般,發(fā)出許多必要的命令。當“伊塞格里姆”號把棄船系在側(cè)面時,水子們一躍而上,開始干這受歡迎的工作,因為船長已經(jīng)許愿發(fā)給他們額外報酬。
    木箱一只接一只地運了過來,二副監(jiān)視著整個工作,記上箱子總數(shù),讓人把箱子放進船下部的一個艙內(nèi)。大副這時正把金條置于保險處,就是說,他把這些東西從棄船的底艙拿出交給船長,船長再藏進自己的艙室。如果東西少,也許不會被發(fā)覺。但金條太多,人們終于注意起來,這倆人到底在干什么呢?他們見船長干得滿頭是汗;覺得好生奇怪。這肯定有什么特殊的原因。這兩個人究竟找到了什么東西而不愿給他們看呢?他們是否會因此而失去自己應(yīng)得的那份神秘的裝載貨物呢?  二副大多與船員們一條心,因為他也要分擔他們的工作,甚至每天早晨要同他們一起洗甲板。就是這位二副最先發(fā)現(xiàn)了秘密。他正在自己的船艙里向別人指點茶葉箱子應(yīng)該如何擺放,然后毫不費勁就找到一個上棄船去的借口,叫一名水手暫時照看一下,自己就慢慢地登上了甲板。
    他立即發(fā)覺,人們的懷疑猜測并非沒有道理,但究竟是咋回事、他要先調(diào)查一下。于是他躍上棄船的甲板,旋即消失在船艙里。首先他檢查艙內(nèi)的茶葉箱是否因海水而腐爛,然后向后面的船長艙室爬去。
    大副正往兜里揣金條,聽見他來了,連忙把個舊咖啡袋蓋在金條上。
    “喂,邁耶爾,什么事?”他同二副打招呼,“你們那邊干完啦?”
    “馬上就千完了,大副。我想瞧瞧這兒還有什么有用的東西?!?BR>    “基本上沒什么,”大副十分鎮(zhèn)靜,“那些書和器具沒有太大的用處,我拿上去交給船長了。這兒還有幾十副象棋和其他木制玩具,我自己等會兒帶過去。啟航后,我們再把全部東西整理一下,登記造冊?!?BR>    “還有什么要帶過去嗎?”
    ①德國舊貨幣名?!g者
    “把錨和木制的東西帶過去,木頭可以作燃料。邁耶爾,快!我們?yōu)檫@只破船耽擱太久了。瞧,后面的云呀,也許馬上要刮大風的。”
    “嗯,”二副一邊想,一邊就要動手把身前的咖啡袋拎起來,但他的一舉一動都沒有逃過大副的眼睛。大副不讓他拎,平靜地說:
    “讓它放在這兒,邁那爾,我還要用它裝零碎東西呢。凡是找到的東西,我們都要帶走的。到家后,就把它們賣掉,或者帶給我們的家人。你快去干你的事吧,我們好快點完事。”
    邁那爾必須服從命令。但是大副并沒有能夠阻止他把袋子挪開一點兒。
    海員眼尖,他立即看到那些閃閃發(fā)光的金條尖角了。他大吃一驚,不知如何是好,然后慢慢爬回艙室,以便把這事再仔細思量一番。他決定先不把這事告訴其他海員,因為他毫不懷疑,自己看到的黃金是千真萬確的。大副看出他瞥見袋子下面隱藏之物時的眼神,這使他很不安。大副想,他也許沒有看得十分真切,于是更加手忙腳亂地盡快把最后一批金條藏到安全處。他干得盡可能聰明一些,總是用布包幾根金條,一面向船長遞幾樣其他無須避人耳目的東西。數(shù)小時后,最后一批金條也藏在船長的艙室內(nèi)了。
    對棄船再檢查一遍又用去將近一小時。船長終于發(fā)令解纜升帆。幾分鐘后,“伊塞格里姆”號離棄船而去。
    “伊塞格里姆”號繼續(xù)它的航程,駛向巴塔維亞。全體人員用了整整一夭時間才把棄船的裝載物整理安頓好。他們千方百計想從二副那幾知道他在棄船的船長艙室內(nèi)看到什么,大副又在那兒干啥,但都白費勁。二副做得滴水不漏。他通盤考慮一下,覺得對他本人更好的做法是:讓大副知道他看見了什么,而且他會把這件事捅出來告訴大家,只要他想這樣做的話,以此迫使大副和船長把金子分給他。如果按正常做法,每人攤不到多少;如果他能得三分之一,那金子就多得多啦。就在當晚,他明白無誤地對大副說,他非常清楚,棄船上除象棋和茶葉箱外還有別的東西。大副佯裝沒有聽懂他的話。二副終于因此發(fā)了火,聲稱看到了咖啡袋下面的金條了,可大副沖著他的臉直笑并說,真不該阻止他拿袋子,否則他們也許找到這貴重的東西了,可現(xiàn)在,這東西還在那棄船上到處漂泊呢。
    二副心知肚明,要從這家伙身上打開缺口很難辦到。然而他決意不讓他那份金子失落。大副也看到,邁耶爾在當晚同一個水手談了話,所以他感到這事最終可能會泡湯。盡管這些人在海上不能搞什么有可能在下一個海港受重罰、會被說成是嘩變的行動,但他們只須告發(fā)一下事情就會敗露。為避免此事發(fā)生,他在當晚同船長進行了長談。他們二人擬定的計策應(yīng)該是使他倆及其黃金萬無一失,又不需要對任何人進行自我辯解。
    這時,船上的一切又一如既往,恢復(fù)了平靜。船長和大副決定航向,以往常的方式在地圖上標出已經(jīng)航行的距離。然而,船長實際上已把航向越來越移向西南,以便到達自由港新加坡附近。他在二副的地圖上也標出一個比實際大得多的航行距離,他想以此讓二副陷于錯誤的判斷。
    根據(jù)地圖,他們已經(jīng)位于邦加島的附近海域,正如邁耶爾認為的,明晨可抵達邦加島。實際呢,他們越來越靠近馬來西亞半島的南端了。船長希望在那兒借助大副把黃金撤到安全的地方。
    入夜,他讓二副把略顯驚異的全體人員集合起來并對他們說,他已經(jīng)算出棄船貨物的價值了,但要到家后才分發(fā)??煲桨退S亞港了,他要給全體船員放幾天假。由于大家這段時間工作賣力、干得出色,所以他要預(yù)支各自應(yīng)得的一份錢。并且,今晚是允許隨便喝酒的。氣候平靜,也不必擔心出什么危險,所以大家盡管放心歡度良宵。
    一個水手在海上難得有什么更好的消息。當船長讓大副給每人發(fā)20元西班牙幣——給二副發(fā)40元——,當廚師下令把甜燒酒和糖搬到甲板上時,他們那個高興勁兒就別提啦。水手們僅為這樣的時刻而生存,所以,“伊塞格里姆”的船員們也就不去想船長為自己保留的那個東西了,這是以后的事;現(xiàn)在他們盼望的是在海港的歡樂時刻,又有滿兜的錢,晚上可以喝那令人渾身發(fā)熱的甜燒酒。——他們還要別的什么呢?  就是二副也沒有想過這有什么不好。他認為,船長預(yù)支錢給他,就是不讓他到港后再提黃金之事。再說,他是決意不能滿足那40元錢的。
    船慢慢航行著。風兒推動著船帆。船首劈波斬浪,行進在微微波動的深藍色水面。廚師叫大伙張開越來越渴的口猛喝猛灌,此時船上更呈現(xiàn)出一派生龍活虎的景象。烈性的甜酒所剩越來越少,人們也就鬧得越厲害,興致越高了。一個人從床頭取出一把舊的小提琴演奏起來,水手們就雙雙摟著跳舞,十分盡興盡情。即使是那位今天給他們準備了加糖——但沒有加水——的甜饒酒的大副也混雜在人群中跳著。他嘴上請求大家不要喝得大多,實際上卻老是給他們越來越多的酒喝——這酒加糖可沒白加啊。大約喝了將近2小時,喝得幾乎沒有人能站得住。船長親自掌舵,沒有一個人發(fā)覺船在向西航行。平時海量的二副,今天也被這沒有加水、過甜的飲料搞得醉醺醺。他高興地聽從大副的勸告,這時上床睡覺去了,以便明天能及時醒來。他踉踉蹌蹌走下艙梯,摔倒多于步行,終于和衣倒在窄床上。
    船長和大副早就希望出現(xiàn)這一時刻。黑夜即將過去,任何人都沒有充足的睡眠時間。
    水手們東倒西歪地橫臥在甲板各處。等最后睡下的二副一上床,船長就離開船艙,同大副一起把小船放下海面,動作迅速,盡量不發(fā)出聲響。
    羅盤、糧食和飲料白天就準備好了,現(xiàn)在只須把它們放下去,接著就把貴重的金條放下去作壓艙物。大副在白天就把金條縫在帆布里了,10根一袋。小船載著兩人和這些物品是不會有什么困難的,挺方便。當一切準備就緒,船長又謹慎地更換了精密計時器。然后他們升起小帆,不久就把大船遠遠拋在身后了。
    與大家相比,二副還是喝得最少的,他最先醒來。風刮大了,海水漲高了,系小船的那兩根纜繩隨著大船的波動有規(guī)律地擊打著大船。
    二副從小床上坐起,細聽那非同尋常的聲響。酒喝多了,頭還有些痛,胃也有些不適。有如在夢中一般,他從衣兜里掏出表來看時間,一下子變得驚恐萬狀,躍下床,來到甲板上。
    這兒死一般寂靜。他佇立著,揉揉眼睛,看自己是否還在做夢——然而他記起昨晚的情景來了,徽微搖頭,這不是夢。
    “真奇妙!”他說,“你好像是船上醒來的人,除了舵輪旁的那一位,他——”他自言自語著,驚詫萬分,佇立在無人的舵輪前,接著飛快地向上瞥了一眼被風吹動的風帆,又驚異地環(huán)視甲板上的一切。此刻,纜繩又在后面擊打大船了。他疾步走到船尾,雙手扶住欄桿向那邊看過去。
    就這樣他呆了足足一刻鐘,瞅著那放下去的兩根纜繩,發(fā)覺小船沒有了。
    他的頭腦始終還不清醒,這兒究竟發(fā)生了什么,這問題在腦海中翻來復(fù)去。
    他終于作了一番可怕的猜測——即使他一直還沒想到這上頭來:船長和大副離船出走了!他又來到下面的船艙,看船長是否呆在他的艙室里,但艙室空蕩蕩,其他一切如舊,井然有序;當他到處找也找不到大副時,才開始認清了事情的真相。
    這時,他猛然清醒過來了。他想叫醒其他人,但想得容易做起來難啊,他只叫醒了一個,告知他奇特的發(fā)現(xiàn)。但這人開始根本不信,最后才消除了懷疑。小船不在了,這清楚地表明,船上這兩個頭面人物駕舟逃跑了。他倆匆匆商討一下,現(xiàn)在怎么辦;要么追蹤逃跑者,要么在缺船長和大副的情況下繼續(xù)航行。
    如果這兩位真的逃走,那么現(xiàn)在一定逃得很遠了,再說也無從知道他們逃走的方向呀,所以他們只能繼續(xù)航行,到下一個海港再報告兩人出逃的事情。
    根據(jù)船長最近寫在圖上的記錄,二副認為,那兩人就在巴塔維亞附近。
    這地方,甚至整個爪哇島,他一個人就可以找到的。
    兩個逃跑人乘坐輕巧的小船在海上快速漂蕩,目的地是馬六甲的南端。
    他們傍晚時分抵達,在那兒轉(zhuǎn)悠好久,總算于次日晨幸運地到了新加坡。這么一條小船,在當?shù)刈匀徊粫瞬毮俊?BR>    船長要在這兒把黃金賣掉,大副則留在船上的遮陽篷下看守黃金。船長只揣一條黃金在衣袋里,朝城里走去,希望能找到一位金匠,也許能把小部分金子賣給他。假如他知道此地的黃金價格,那未他或許會找一家英國大商號優(yōu)惠地出售全部黃金,即使損失幾個百分點也不要緊。金條變現(xiàn)金越快,他們就越安全,越不會被發(fā)覺。新加坡是個生機勃勃的都會,街上全是中國人,到處都是商店。只是金匠寥若晨星。這位海員頭頂烈日,在狹窄的馬路上約摸轉(zhuǎn)悠了一個小時才發(fā)覺一家敞開的店內(nèi)坐著一個老頭,此人正在加工戒指。
    船長先在這家小工場前佇立了一會兒,有些猶豫不決。但他認為,里面那位老人就是金匠。即使這金匠自己還沒有足夠的錢購買黃金,但也許可以從他那兒知道一個可以進一步打聽消息的地方。
    還有一個困難就是語言不通,因為中國人通常只會講母語。但這位老翁卻是例外,真是太幸運啦。盡管他不會講英語,但他似乎聽得懂英語。
    作為開場白,船長簡略地探問金匠身邊這種或那種物件的價格,然后單刀直人地問老人要不要購買黃金。老人親切地點點頭,于是船長從衣袋里掏出包得十分仔細的金條交給老人,問這金條值多少錢。
    “就這個?”老人問道,朝這東西端詳一會兒,也不再作檢驗,便把它放到身旁的天平上——“這個,”他重復(fù)說道,“3磅多一點,每磅約值50美分,一共是1.5美元。”
    “1.5美元!”船長小聲地自言自語,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磅黃金值1.5美元——老先生。這是什么買賣?。 ?BR>    “3磅黃金?”老頭笑了,”是啊,真是好黃金。這要是金子,我就馬上變富翁了——這是金屬!”
    “是啊,這我知道,真蠢,”船長說,“但這是什么金屬呢?——是黃金!你要是不出個公道價,請放心,我也不至于蠢到這個地步會把金子賣給你?!?BR>    老人瞪大眼睛瞅他,什么也不說了,只顧重新干活。
    船長在他身邊又呆了一會兒,而老人絲毫沒有再做這筆生意的表示,于是他只好把金條再包好,轉(zhuǎn)過身,打著口哨離開此店。
    “金屬!”這個詞在他腦海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如果老人說對了,這不是金子,而他卻要為幾百元錢而失去他的船,失去他的地位和整個生計,那如何是好?——但這不可能,這肯定是金子,那個老頭兒只是想奪去他的金子而已。他想,他走到拐角處,老頭兒就會喊他回去的。他在拐角處又站了一會,調(diào)過頭看老頭兒一眼,可老頭兒仍靜靜地在干活,根本就沒看他。
    船長這時在街上碰到一個英國人,看樣子,這人是在各個小店采購東西的。他又向這人打聽哪兒有金匠。在離這兒不遠的一條小馬路上有一位,而且是個法國人。英國人親自領(lǐng)他去。他再次問他的金條價格,回答他的仍是那個老頭兒說的那個數(shù)。法國人說,這東西在當?shù)厣探缇徒薪饘?,現(xiàn)在正是價高的時候。每磅他可以出價50美分或52美分,并且全部買下。
    聽法國人的談話,船長像在做夢。他早晨還抱有的一切希望和計劃全都落空了,他幾乎不敢回小船去告訴大副這一悲修的消息??伤€不死心,總還想找到一個人,這個人會對他說,這真的是黃金。但結(jié)果無論走到哪里都是一樣,人們回答的總是“金屬”這個可怕的字眼。無奈,他也只好相信是金屬了。
    他黯然神傷,回到小船上,幾乎沒有勇氣告訴大副這一糟糕的消息。
    “瞧,對啊,”大副在船長心情沉重地告訴他之后這么說,“我難道就沒想過?金子,我怎么會想到金子呢!”
    “現(xiàn)在我們怎么辦呢?”船長傷感地問。
    “怎么辦?”大副驚駭?shù)厝碌?,“我認為很簡單:把東西賣給那個老頭兒,他給我們錢,然后盡快回‘伊塞格里姆’。”
    “回那只船?”
    “當然!難道我們到另一只船上去做普通水手,讓所有的報紙都把我們當作逃犯找尋?”
    “那乘小船去已塔維亞嗎?”
    “不,”大副答道,“你上岸后,船長,一艘美國船上的小船從我們這幾駛過,這船今天下午直航巴塔維亞,我們就搭這船,用賣掉金屬所得的錢支付去巴塔維亞的船費?!?BR>    “二副以后要告發(fā)怎么辦呢?”
    “大概因為他喝得太多,又睡過了頭?”大副譏笑道,“不會的,船長。
    二副把這故事也寫進航海日記里,但是那兩個人謎一般離船到了何處,他只能讓它空著。
    船長把貨卸到岸上,賣掉棄船上的貨物,同時給船員支付應(yīng)得的錢,再裝上新貨,向故鄉(xiāng)海港進發(fā)。
    二副再次提到黃金之事,大副直罵他蠢貨并對他說,他在哪里看到黃金就到哪里去撿好了。這事就這么了結(jié)了。
    他們到了家,船長因為把棄船上的貨款帶了回去,所以得到船主們一份豐厚的禮物;大副也被聘用去指揮另一條小船。取代他在“伊塞格里姆”號上位置的是一個船主的親戚,此人年輕、曾在另一條船上當了3年徒工,而后又學會了駕駛技術(shù)。而邁耶爾,還是像以前一樣當二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