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讓合同:論債權轉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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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案 情 簡 介
    1995年5月,甲、乙、丙三公司簽訂了一個合作開發(fā)“天都花園”的協議,并委托丁建筑工程公司負責施工。1996年10月工程竣工驗收后,被當地建委核定為合格工程,同時雙方委托當地建筑質量監(jiān)督定額站對工程造價進行了結算,并確認總造價為6000萬元人民幣。后甲、乙、丙三公司陸續(xù)付款,到1998年5月雙方確認尚欠丁公司2000萬元人民幣。1998年6月,丁公司將其對甲、乙、丙三公司的債權協議轉讓給戊,債權轉讓未通知甲、乙、丙三公司,更未經得其同意。1998年7月,戊便憑債權轉讓協議以債權人身份訴至法院,要求甲、乙、丙三公司清償其欠款共2000萬元人民幣。
    二、案件焦點及各方意見
    很明顯,本案中雙方對該2000萬元的債權的真實性并無異議。異議只處在于丁與戊簽訂的債權轉讓協議對被告方是否發(fā)生法律效力。對此問題,法院在審判中呈現出三種不同意見:第一種認為,丁與戊之協議是雙方當事人的真實意思表示,主體適格,內容合法,該協議依法應受法律保護。債權之轉讓對于債務之履行并不發(fā)生影響,因而無須征得債務人同意,但應當通知債務人。在本案中,盡管丁、戊并未通知被告?zhèn)鶛噢D讓之事實,但戊依據與丁簽訂之債權轉讓協議向法院起訴之行為無疑本身就達到了通知債務人之效果。因而,被告以債權轉讓須征得其同意或債權轉讓未盡通知義務為由抗辯受讓人之主張,法院不應支持。
    第二種意見認為,本案發(fā)生于1998年6月,當時《合同法》尚未生效,本案應適用《民法通則》第九十一條之規(guī)定:“合同一方當事人將合同的權利義務全部或部分轉讓給第三人的,應當取得合同另一方的同意,并不得牟利。依照法律規(guī)定應當由國家批準的合同,須經原批準的機關批準。但是法律另有規(guī)定或者原合同另有約定的除外?!币蚨?,本案中丁公司將債權轉讓給戊應征得債務人之同意,否則對債務人不生效力。至于通知亦應當自債權轉讓合同簽訂后,由轉讓人或受讓人及時或在合理的時間內通知債務人。以起訴的方式達到通知的目的顯屬與立法精神不符,對債務人也顯突兀,有失公平。因此本案中戊無權向被告追償2000萬元人民幣之債權。
    第三種意見認為,本案本案適用《民法通則》第九十一條之規(guī)定當屬無疑,但關鍵在于對該條文如何理解。正確的理解似乎應是合同一方將合同的全部權利和義務的或部分權利與義務轉讓給第三人的,應征的債務人同意,若只轉讓權利,實際上對債務人來說并不發(fā)生影響,因而應認為并不須征得債務人同意。至于通知乃債務人與受讓人之義務,用起訴方式通知債務人似嫌無理。因而本案中應認定債權轉讓協議生效,但因債權人與受讓人未盡通知義務而效力不及于債務人。[1]
    三、理論上的分析
    (一)《民法通則》第九十一條之規(guī)定到底應做何理解?債權轉讓協議是否須征得債務人同意方及于債務人,抑或只須通知即可?對此,于《民法通則》制定后不久,在王家福教授主編的國家社會科學“七五”規(guī)劃項目《中國民法學。民法債權》中認為,《民法通則》第九十一條之規(guī)定其意為債權讓與應當取得債務人同意。[2]其后張廣興編著的“九五”規(guī)劃高等法學教材《債法總論》也認為《民法通則》此條之規(guī)定的本意為債權轉讓應征得債務人同意。[3]崔建遠主編的《新合同法原理與案例評析(上)》認為我國統一合同法在合同權利轉讓對債務人的效力問題上,采取了明確的讓與通知的原則,《合同法》第80條第1款規(guī)定:“債權人轉讓權利的,應當通知債務人。未經通知,該轉讓對債務人不發(fā)生效力?!边@一規(guī)定突破了《民法通則》舊有的讓與同意的立法模式,具有先進性。[4]由以上列舉可知,我國這些權威著述和權威學者都認為《民法通則》第九十一條之規(guī)定實際上是采取了債權讓與的債務人同意原則。筆者以為,以上學者是我國民法學的開拓者和倡導者,有一些甚至直接參加了《民法通則》的制定,當更能理解《民法通則》制定的立法目的和立法理由,因而認為《民法通則》第九十一條關于債權讓與的規(guī)定是采債務人同意原則較為可信。同時從歷史角度來考察,我國民事立法對債權讓與的態(tài)度實際上是經歷了一個由否定到肯定由嚴格立法主義到自由立法主義的過程。[5]1981年的《經濟合同法》把當事人合意轉讓合同債權視為“買空賣空”、“轉包漁利”、“倒賣經濟合同”的行為而嚴加禁止。[6]到1986年改革日漸深入,搞活經濟已成共識,應運而生的《民法通則》則較《經濟合同法》對此問題采較為寬松的態(tài)度,允許債權協議讓與,但為防止出現擾亂市場秩序的情況,又規(guī)定債權協議讓與亦應征得債務人同意,且不得牟利。原合同需要經批準的,還應征得原批準單位批準。幾乎與《民法通則》同時制定的《涉外經濟合同法》對涉外的合同協議轉讓亦與《民法通則》采取了同樣的態(tài)度。隨著市場經濟的確立,當事人意思自治、合同自由遂成經濟發(fā)展之趨勢,計劃經濟下的法律觀念也急需更新,國際交往的密切也要求我們的法律與國際社會主流理念相一致,因而在1999年制定《中華人民共和國統一合同法》時則擯棄了《民法通則》之嚴格態(tài)度,采取債權讓與的通知主義。沿著這個歷史脈絡并結合中國二十世紀八十年代計劃經濟仍占主導,市場經濟尚未確立,1986年《民法通則》對于債權讓與的態(tài)度也只能達到這種水平,如果我們站在今日之立場認為《民法通則》第九十一條是采債權轉讓通知主義,實是對之估計過高。
    (二)既然《民法通則》對債權轉讓采債務人同意原則,而本案又發(fā)生在《合同法》生效之前,是否本案中債權人與受讓人轉讓債權之效力不及于債務人?首先本案發(fā)生于1998年6月,當時《合同法》尚未生效,因而,本案適用《民法通則》當無異議。而《民法通則》第九十一條又對債權轉讓采債務人同意原則,本案中債權人與受讓人轉讓債權之事實并未征得債權人之同意,似乎債權轉讓之效力不應及于債務人。然而,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一)第3條規(guī)定“人民法院確認合同效力時,對合同法實施以前成立的合同,適用當時的法律合同無效而適用合同法合同有效的,則適用合同法。”。而合同法第八十條規(guī)定:“債權人轉讓權利的,應當通知債務人。未經通知,該轉讓對債務人不發(fā)生效力。債權人轉讓權利的通知不得撤銷,但經受讓人同意的除外?!备鶕贤ǖ诎耸畻l規(guī)定的精神債權人轉讓權利不必征得債務人同意,只要通知就行了。因而,對本案效力之認定似乎并不那么簡單,問題的關鍵是是否征得債務人同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怎樣通知,本案中債權人和受讓人是否已盡到通知義務。
    可能在這里還存在著這樣一個疑問,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一)第3條之規(guī)定是“人民法院確認合同效力時,對合同法實施以前成立的合同,適用當時的法律合同無效而適用合同法合同有效的,則適用合同法?!薄6景钢袑τ趥鶛嗳伺c受讓人簽訂之債權轉讓合同是雙方當事人真實之意思表示,主體適格,內容亦合法,該轉讓合同不存在有效與否的疑問,疑問之處在于該轉讓合同的效力是否及于債務人,《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一)第3條之規(guī)定能否適用于這種情況值得研究。筆者認為,債權人與受讓人簽訂之債權轉讓合同是雙方當事人真實之意思表示,主體適格,內容亦合法,且存在確實之債權,債權也具有可轉讓性,當然合法有效。這一點無論是《民法通則》還是《合同法》都不否認。但是我們應當注意到實際上這里存在著三個合同:即債權轉讓合同、原來債權人與債務人之間的合同、以及實際存在著的一個債權人與債務人之間的改變原合同主體的合同(這是一個法律上擬定的合同,債務人認為,該合同未經我同意或未通知我,不應生效。而債權人與受讓人則認為我們已用起訴的方式通知了你,該合同已經生效),我們所討論的正是這第三個合同的效力問題,因而在這種情況下判斷這個合同的效力,引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一)第3條之規(guī)定并無不當。
    (三)本案是否適用合同法及處理結果為何,實際上關鍵問題在于通知,那么到底通知的實益何在?有何法律上的考慮?應由誰來通知?如何通知?通知有無期限?起訴的方式算不算通知?首先我們探討一下通知的實益與法律上的考慮。實際上,從各國立法來看,債權轉讓對債務人之生效要件有三種不同立法例:第一,嚴格限制主義,即債務人同意原則。我國《民法通則》和《涉外經濟合同法》之規(guī)定即適其例。這種立法例,有利于充分保護債務人利益,在立法價值上追求靜的安全,維護固有的合同關系。但這種立法例賦予了債務人隨意拒絕債權讓與的權利,使得債權讓與制度的作用難以發(fā)揮,也損害了債權人的權利,影響了債權的自由流通。[7]第二,自由主義,即債權自由讓與原則。這種立法例主張債權可以自由讓與,不必征得債務人同意,也不必通知債務人。德國及美國法采此原則。但這種做法可能使固有的合同關系處于極不穩(wěn)定的狀態(tài),使債務人難以接受突如其來的新的債權人,并且容易引發(fā)詐騙和不必要的經濟糾紛。第三,折衷主義,即債權轉讓通知主義。這種立法例主張債權可以自由讓與,不必征得債務人同意,但應當通知債務人。目前世界上大多數國家都采用的一種立法模式。它彌補了以上兩種主義的不足,既保證了債權的自由流通,又照顧了債務人的利益。通知主義使債務人及時知曉債權人之變更,可以賦予債務人及時提出異議的權利,避免給債務人造成不必要的損失或增加不必要的債務履行費用。我國《合同法》之規(guī)定即適其例。
    由以上分析可以看出,通知有其法律上的考慮和現實中的實際意義,不僅必須而且必要,是經濟、社會和法律發(fā)展的產物,實不可廢棄??偨Y之,其實益在于:1、保證了債權的自由流通,活躍了經濟,促進了社會發(fā)展。債權轉讓有時是債權人因外出、因抵帳、因贈與、因融資、因轉產等考慮,或者有其他不得已之苦衷,只要意思表示真實,于社會、國家及個人有益而無害,法律無端禁止轉讓實無理由。2、由于濫用自由轉讓權亦會給債務人造成不便或損失,因而為平衡二者之矛盾,通知折衷即成為之選擇。它使固有的合同關系動態(tài)中保持穩(wěn)定,使債務人避免面對突如其來的新的債權人的尷尬,避免引發(fā)詐騙和不必要的經濟糾紛。同時可以賦予債務人及時提出異議的權利,避免給債務人造成不必要的損失或增加不必要的債務履行費用。
    通知不僅必須而且必要,但到底應由誰來履行通知之義務。對此問題,實際上亦有兩種立法例:其一認為,債權人或受讓人通知皆無不可,唯防止受讓人詐騙,若受讓人通知時應有明確的債權人同意轉讓債權的證據。世界大多數國家采此立法例。其二認為,僅債權人方能履行通知義務,債務人對受讓人之情形毫不知情,債務人貿然通知實有不便。我國《合同法》第八十條規(guī)定:“債權人轉讓權利的,應當通知債務人。未經通知,該轉讓對債務人不發(fā)生效力。債權人轉讓權利的通知不得撤銷,但經受讓人同意的除外?!笨梢娢覈芍鲝堉挥袀鶛嗳耸加型ㄖ牧x務及權利。筆者以為,這兩種立法例雖規(guī)定有別,實際上效果相差不大,因為即使受讓人可行使通知的義務或者說權利,謹慎之債務人也往往會及時問詢債權人,以保確實。唯第二種方法可能更加注重安全,而第一種更注重效率而已。
    至于通知之方法,世界各國立法例皆無特殊要求,我國合同法亦然。但應當關注的是,通知之方法雖無特別要求,然而在證據法上卻有重要實益,試想,雖債權人已通過電話通知了債務人債權轉讓之事實,但若債務人在法庭上以債權人或受讓人未盡通知義務為由以資抗辯,勢必使債權人或受讓人有苦難言。因而,本人以為,法律雖無特別要求,但出于證據法上的考慮,債權人或受讓人以書面或其他日后能夠查找之方式通知更為妥當。
    在本案中還出現了這樣一種通知方式引發(fā)爭論,即債權人或受讓人雖未盡通知之義務,但受讓人以起訴的方式使債務人實際知曉債權轉讓之事實,是否意味著已盡通知義務?筆者認為,通知的法律或實際意義在于平衡活躍經濟與保護債務人利益之間的關系,其中即考慮到使固有的合同關系動態(tài)中保持穩(wěn)定,使債務人避免面對突如其來的新的債權人的尷尬,避免引發(fā)詐騙和不必要的經濟糾紛。同時可以賦予債務人及時提出異議的權利,避免給債務人造成不必要的損失或增加不必要的履行費用。因此,若賦予受讓人以起訴的方式通知的權利,則與此立法目的不符,有違公平原則?;蛘哂腥藭枺舨怀姓J起訴的方式通知的法律效力而駁回受讓人之訴訟請求,受讓人或債權人只是再以其他方式履行通知義務而已,最終法律效果并無差別,只要法院查清轉讓確為事實,支持受讓人之訴訟請求豈不更能節(jié)省訴訟成本,避免二次起訴?筆者認為,通知與否其最終結果確為一樣,但及時通知的意義還在于使債務人避免面對突如其來的新的債權人的尷尬,可以賦予債務人及時提出異議的權利,避免給債務人造成不必要的損失或增加不必要的債務履行費用。同時還可以給債務人一定的寬限期,使其有所準備。從這個意義上說,以起訴的方式通知則難有如此功能。從另一個方面說,受讓人起訴后,法院用傳票的形式傳喚債務人從而達到通知的效果,該通知實際上是法院履行了訴訟法上的通知當事人到庭參加訴訟的職權,并非是債權人或受讓人履行了通知義務。因而,債權人或受讓人認為起訴即履行了通知義務實無道理。
    若不承認起訴的方式通知的法律效力,實務操作中應如何處理,在這一點上,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涉及金融資產管理公司收購、管理、處置國有銀行不良貸款形成的資產的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為我們提供了一種比較好的思路,該文件第六條規(guī)定:“金融資產管理公司受讓國有銀行債權后,原債權銀行在全國或者省級有影響的報紙上發(fā)布債權轉讓公告或通知的,人民法院可以認定債權人履行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八十一條第一款的規(guī)定的通知義務。在案件審理中,債務人以原債權銀行轉讓債權未履行通知義務為由進行抗辯的,人民法院可以將原債權銀行傳喚到庭調查債權轉讓事實,并責令原債權銀行告知債務人債權轉讓的事實?!痹撘?guī)定比較切合實際,避免了駁回起訴的尷尬,但似乎也忽視了應當給予債務人適當的準備時間以及由此給債務人造成損失或支出原不必支出的費用的債權人應盡的賠償義務。[8]
    關于通知的期限,學者論述不多,法律亦無規(guī)定,一般認為債權人或受讓人應及時將債權轉讓的事實通知債務人。但何為及時,則鮮有論述。筆者認為,債權轉讓的事實應當于債務履行期限到來之前通知債務人較為妥當,因為若屆債務履行期滿,債務人正在或正在準備履行,債權自不應再行轉讓,更不存在通知的問題,但債權人或受讓人自愿賠償由此給債務人造成的損失的不在此列。若屆債務履行期滿,債務人已經履行合同的,債權債務即行消失,則根本不存在債權轉讓。若債務履行期限到來之前,債務人提前清償債務且債權人亦接受的,債權債務業(yè)已消失,亦不存在債權轉讓的問題,但債務人提前清償債務債權人不接受的除外。若屆債務履行期滿,而債務人未積極履行合同的,則債權人可隨時將債權轉讓給第三人,但也應當在一段合理的時間內通知債務人。具體來說應當在債務人實際履行合同之前通知即可。債權轉讓給債務人造成額外負擔的,債務人可以要求賠償損失和要求一定的寬限期。
    四、最后結論
    通過以上分析,我們得出的結論是:丁與戊之債權轉讓協議是雙方當事人真實的意思表示,主體適格,內容合法,依法應認定合法有效。但關鍵的問題在于這份合同對債務人甲、乙、丙的約束力?;蛘哒f這份合同能否改變原甲、乙、丙與丁簽訂的合同的主體,即丁與甲、乙、丙之間這個事實上的變更合同主體的合同是否有效的問題。由于債權轉讓協議簽訂于1998年,《合同法》尚未生效,只能適用《民法通則》第九十一條之規(guī)定,但該規(guī)定要求債權轉讓必須征得債務人同意,因而按《民法通則》之規(guī)定只能認定債權轉讓協議有效,但并不及于債務人,或者說丁與甲、乙、丙之間事實上的變更合同主體的合同無效。但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一)第3條規(guī)定“人民法院確認合同效力時,對合同法實施以前成立的合同,適用當時的法律合同無效而適用合同法合同有效的,則適用合同法?!?。因此,債權轉讓協議的效力是否及于債務人,丁與甲、乙、丙之間事實上的變更合同主體的合同的效力還應依照新的《合同法》進行認定。而合同法第八十條規(guī)定:“債權人轉讓權利的,應當通知債務人。未經通知,該轉讓對債務人不發(fā)生效力。債權人轉讓權利的通知不得撤銷,但經受讓人同意的除外?!备鶕贤ǖ诎耸畻l之規(guī)定,債權人轉讓權利的不必征得債務人同意,只要通知債務人即可。這里隱藏著兩個要件:其一,必須通知債務人,債權轉讓的效力才及于債務人。經過我們分析,以起訴的方式不能算做通知。其二,只有債權人才能通知,受讓人無權通知。反觀本案,債權人丁未盡通知義務,且起訴的方式又不能算做通知。因而,無論按照《民法通則》還是《合同法》,債權轉讓的效力都不及于債務人。債務人以債權人與受讓人未盡通知義務為由以資抗辯,法院應予支持。惟在實務操作中,人民法院可以將原債權人傳喚到庭調查債權轉讓事實,并責令原債權人告知債務人債權轉讓的事實,并應當給予債務人適當的準備時間。若由此給債務人造成損失的或支出原不必支出的費用的債權人應負責賠償。
    值得一提的是,本文是緊緊圍繞案例進行的現實性的分析,債權轉讓的內容遠非如此,它還要探討債權轉讓的原因問題,債權的可轉讓性問題,債權轉讓的法律效果問題,一些特殊的不需經債務人同意或亦不需通知債務人的債權轉讓問題等等不一而足。而對于這些問題的探討非本文力所能及。當然,本文對于該案例之見解,僅為一家之言,不當之處尚請指正。
    注釋:
    [1]本案例是我院經濟庭實際審判中遇到的一個案例,出于保密和簡化的需要,本文只是取其梗概。這三種典型的不同意見也是在案件合議時呈現出來的。
    [2] 王家福主編,《中國民法學。民法債權》,法律出版社1991年版,第75頁。
    [3]張廣興著,《債法總論》,法律出版社1997年版,第239頁。
    [4]崔建遠主編,《新合同法原理與案例評析(上)》,吉林大學出版社1999年版,第400頁。
    [5]這個過程不單是中國如此,外國亦然。[美]A.L.科賓:《科賓論合同》(下),王衛(wèi)國等譯,商務印書館,755~757頁。
    [6]同[4],第387頁。
    [7] 同[4],第398頁。
    [8]值得注意的是我國金融資產管理公司處理國有銀行不良貸款的過程中操作方法很多只是權宜之計,與一般法律要求可能不同,這是國家現階段改革的產物,我們不能求全責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