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整理的《傳奇故事精選:絕處還生》,希望大家喜歡!
1.偷魚惹禍
抗日戰(zhàn)爭時候,江南云州城里有個年輕人叫石鎖,自小父母雙亡無依無靠,整日在街頭游手好閑,有時為生活所迫,石鎖也干一些小偷小摸的勾當(dāng)。
這天,石鎖一個人在街頭閑逛,路過一個魚攤時,看到攤上鮮活的肥魚,忍不住動起了歪腦筋。他蹲下身裝作買魚,在魚筐里左挑右撿。攤主見他扒扯了半天,也沒有要買的意思,有些不耐煩了,說:“你這人倒是買不買?不買快走,別耽誤我做生意?!?BR> 石鎖卻嘿嘿一笑:“咋啦?你賣東西還怕人家挑啊?”
攤主懶得和他斗嘴,這時正巧有人過來買魚,他連忙上前去招呼。等把買魚的主顧送走,這時石鎖也已起身離開,魚攤主知道他平時手腳不干凈,害怕他偷自己的魚,就留心多打量了他幾眼??粗i甩著雙手大搖大擺的走遠,攤主剛想松口氣,就在這時,只聽“啪”的一聲,一條約一斤重的草魚,突然摔落在地上,魚落地后不停地翻騰,旁邊的行人紛紛避讓。
魚攤主一愣,馬上明白過來,原來石鎖是用嘴咬著魚尾巴偷了自己的魚,怪不得從后面看他雙手空空呢。魚攤主決定要好好教訓(xùn)一一下石鎖,讓他以后不敢再打自己魚攤的主意,他讓旁人幫他照看生意,順手拿了根木棍向石鎖追去。
石鎖見事情敗露,知道今天魚肯定是吃不成了,再不趕緊跑,說不定還有一頓拳頭等著自己,他趕忙吐掉嘴里的半截魚尾巴,一轉(zhuǎn)身鉆進了人群。憑著身材瘦小靈活,石鎖在人群中左沖右突,本以為很快就能把魚攤主甩掉,可沒想到這次魚攤主鐵了心要給他一個教訓(xùn),對他緊追不舍。
就在這時,石鎖看到前面行駛著一輛驢車,車上拉著滿滿一車柴禾,還有幾大筐蔬菜,他顧不上多想,趕緊輕手輕腳爬上驢車,又拽了幾把青菜蓋在了身上。
魚攤主拎著木棍,在街上找了好幾圈,不見石鎖的蹤影,只得悻悻而歸。
石鎖躲在驢車?yán)?,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看看不見有人追來,知道自己安全了。他剛想活動活動筋骨從柴禾堆里爬出來,誰知就在這時,只聽有人大喊了一句:“什么地干活!”緊接著就是兩聲“喀嚓”的脆響。
當(dāng)時,云州是日軍占領(lǐng)地,一聽有人喊“什么地干活”,石鎖就知道碰上日本人了,而那兩聲“喀嚓”,更是讓石鎖嚇得腿都軟了——那是拉槍栓子彈上膛的聲音。石鎖雖說平日在云州城里游手好閑,但從沒有跟日本人打過交道,此時他躲在柴禾堆里是大氣都不敢出。
趕驢車的是個年邁老漢,姓吳,家住云州城南,平時開了個菜園。當(dāng)時日本人在云州城內(nèi)設(shè)了一所監(jiān)獄,關(guān)押著一些被捕的地下共產(chǎn)黨和進步人士,吳老漢是專門負(fù)責(zé)給看守監(jiān)獄的日本兵和偽軍運送蔬菜的。平時吳老漢進出監(jiān)獄都暢通無阻,沒想到今天剛到門口就被攔下了,這時他還不知道自己車上已經(jīng)藏著個人,趕忙上前給兩個日本兵解釋:“太君,我是給你們廚房送東西的老吳,隔兩天就來一次,怎么你不認(rèn)識我了?”
兩個日本兵根本不理會吳老漢,他們端著槍指著車上的青菜叫囂著:“車上藏有人,什么地干活!”
一聽這話,吳老漢樂了,心里還尋思,這些小日本終究是作惡多端心里發(fā)虛,監(jiān)獄又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還有人想偷偷溜進來不成?于是他笑呵呵地說:“太君,車上都是柴禾和青菜,沒有人,不信你看?!闭f著他就上前扒開青菜堆給兩個日本兵看。哪知他這一扒扯不要緊,石鎖在里面躲不住了,猛地起身站了起來,監(jiān)獄門前的日本兵和偽軍馬上如臨大敵,幾桿槍同時指向了石鎖。
石鎖哪見過這陣勢,趕緊舉起雙手喊:“太君,別開槍,別開槍,我是良民,良民!”
柴禾堆里突然冒出個大活人,吳老漢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瞪大了眼睛張大嘴巴,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指著石鎖問:“你,你什么時候跑到我車上來了?”
石鎖正要解釋,可是幾個日本兵哪容他說話,押著他和吳老漢就直奔監(jiān)獄看守長官小野原二郎的辦公室。
2.身陷囹圄
小野原二郎端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靜靜地聽著兩個日本士兵給他匯報。
最近一段時間,中華大地上的抗日戰(zhàn)爭打得如火如荼,隨著侵華日軍的節(jié)節(jié)敗退,日本人設(shè)在云州周邊幾個地區(qū)的監(jiān)獄,頻頻發(fā)生*和越獄事件,讓身在云州的小野也繃緊了神經(jīng)。
兩個日本兵為了邀功,添油加醋地給小野講述著,他們是如何“機智勇敢”,抓住了潛藏在吳老漢車上的石鎖,這讓小野更加覺得石鎖混進監(jiān)獄,肯定有著巨大的陰謀。于是,聽完匯報后,他立即電話向上級作了請示,上級的指示就兩個字:嚴(yán)審!
掛上電話,小野沖吳老漢擺擺手,兩個日本兵把大聲叫屈的吳老漢硬拖了出去。
這時,小野開始回過頭來打量石鎖,他是個中國通,打量了一會后,用非常流利的中國話問石鎖:“能說說你混進來到底想要干什么嗎?”
石鎖早已嚇得腿如篩糠,好不容易才結(jié)結(jié)巴巴把自己被誤抓的事情講清楚??墒切∫奥牶蟾静幌嘈牛J(rèn)定石鎖就是八路,非讓他交待混進來到底有什么企圖。石鎖根本就沒有什么可交待的,這讓小野大為惱火,認(rèn)為石鎖不老實,于是他讓兩個日本兵把石鎖押到了審訊室。
一走進審訊室,石鎖差點沒嚇?biāo)肋^去,因為他見到了吳老漢。剛才還好端端的吳老漢,此時像剛被人從血水里撈出來一樣,吊在那里早已奄奄一息了。石鎖嚇得怪叫一聲,轉(zhuǎn)身就想逃出去,可是他哪能逃得了,兩個日本兵一左一右,架著把他也吊在了吊索上。
小野拿著燒紅的烙鐵,慢慢逼近石鎖,石鎖只感到一陣熱浪撲面而來,烤得他的臉生疼,嚇得他本能地大叫了起來:“太君,我說我說,你讓我說什么我都說……”
小野滿意地拿開了烙鐵,一臉獰笑地道:“說吧,你來這里到底想干什么?你的同伙在哪里?”
石鎖一臉苦相,眼淚都出來了:“太君,我,我真不是有意來這里,更沒有同伙,實在沒什么可說的啊……”
石鎖話還沒說完,遭到戲耍的小野,就惱羞成怒地把烙鐵狠狠按在了石鎖的胸前。石鎖一聲慘叫,只覺得一陣鉆心的疼痛襲來,隨后就失去了知覺。緊接著一盆冷水澆過來,石鎖的神志又清醒了,迷迷糊糊中他聽到小野在狂叫:“打,狠狠的打,今天要是不說實話,給我往死里打!”
在“劈劈啪啪”的皮鞭聲中,石鎖絕望了,看來今天自己無論如何都要死在這里了。知道必死無疑以后,石鎖反而不害怕了,他開始喃喃地罵起來:“狗日的小日本!打吧,打死你爺爺吧……”
石鎖醒來的時候,感覺自己好像身處一間潮濕陰暗的屋子里,眼皮沉重得怎么也睜不開,渾身上下像散了架一樣,稍稍一動就撕心裂肺地疼。他開始懷疑,這里就是人們常說的地獄。突然,他聽到有人對他說話:“你醒了?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石鎖想說話,卻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那個聲音繼續(xù)說:“別動,你傷得很重,現(xiàn)在很虛弱,來,先喝點水。”
喝點水后石鎖有了些力氣,他努力睜開眼,借著昏暗的光線看到一張清瘦的臉。那人告訴石鎖,他們現(xiàn)在被關(guān)在敵人的牢房里。他姓洪,也是被敵人抓進來的。洪先生說,石鎖被送進來的時候傷勢很嚴(yán)重,幸好他以前開過診所懂些醫(yī)術(shù),才救了石鎖。這時石鎖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昏迷三天三夜了。
第二天天亮的時候,石鎖的精神恢復(fù)了不少。他仔細(xì)打量起自己身處的牢房,只見這是一間十多平米的小石房子,除了一個對著走道的鐵柵欄門外,四周連個小窗戶都沒有。牢房的看守是名偽軍,他早上過來給兩人送飯,看到石鎖醒了,連說石鎖命大。
原來,石鎖被抓以后,在日本人的審訊室里受盡了折磨,一直到晚上,日本人才弄清楚,石鎖根本不是什么八路,他就是云州城內(nèi)一個四處游蕩的孤兒,這才停止了審訊,并把他和以前開過診所的進步人士洪先生關(guān)在了一起,算是撿了一條命。
聽說日本人已經(jīng)查明了自己的身份,石鎖禁不住眼前一亮,趕忙問看守,日本人是不是很快就會把他放出去??词芈犃怂脑捯汇?,隨后嘿嘿笑了起來,說:“對,對,是會放你出去,到時還會用汽車把你送出去呢。因為從這里出去的人,都是用汽車送出去的……”說完他扔下兩個發(fā)霉的于饅頭,笑呵呵地走了。
石鎖一時沒明白看守的話是什么意思,他看了看洪先生,洪先生讓他別聽看守瞎說。
但是石鎖很快就明白“用汽車送出去”是什么意思了,因為就在當(dāng)天下午,飽受酷刑折磨的吳老漢,終因傷勢過重又加上年邁,死在了牢房里。他的尸體被兩個偽軍抬著,扔進一輛汽車運了出去。
3.越獄計劃(上)
幾天下來,石鎖就和洪先生熟悉了起來,他這才知道,在他傷重期間,是洪先生用涼水泡著剝掉皮的饅頭,喂自己救了他的命。平時在牢里,洪先生就像個長輩,不但對他關(guān)愛有加,還給他講了許多做人的道理,這讓石鎖感受到從沒有過的溫暖。平時,他親切地喊洪先生叫洪叔。
沒入獄之前,石鎖就聽說過云州城里的這所監(jiān)獄,日本人對外宣稱,里面關(guān)的是—些破壞“大東亞共榮”的“政治犯”,都是“罪大惡極”的人??墒乾F(xiàn)在石鎖才明白,真正罪大惡極的人,不是監(jiān)獄里關(guān)的那些“犯人”,而是那些日本兵和偽軍看守。
監(jiān)牢里的生活很枯燥,每天除了一個小時的放風(fēng)時問,就是無休止的審訊和受刑,幾乎每隔兩天就有人被“汽車送出去”。
石鎖還算比較幸運,因為他不是重點囚犯,所以關(guān)進來以后,不但沒有受過審,竟然連腳鐐和手銬都沒給他戴,日本人和偽軍誰也沒拿他當(dāng)回事,他好像被人遺忘了。這讓本來已經(jīng)覺得必死無疑的石鎖,又有了一絲求生的希望。
然而,他知道日本人怕他們的惡行傳出去,是不會活著把監(jiān)獄里的人放出去的,所以要想活命,他只能找機會偷偷逃出去。
云州這所監(jiān)獄是清朝一戶富貴人家的大宅院改建而成,日本人之所以選擇這個地方,就是因為這座宅院三面環(huán)水,只有南面有一條通往外面的路。只要在這條路上設(shè)上崗哨,里面的人就是插翅也難飛出去;
不過,這難不住石鎖,因為以前他在云州城里游蕩的時候,曾經(jīng)注意過,監(jiān)獄的西北方向離河岸最窄,大約只有四五十米,只要爬上監(jiān)獄圍墻然后跳進河里,他就能游到對岸。
可是這時石鎖卻面臨著另一個問題,就是除了放風(fēng)時間,平時他連監(jiān)獄的圍墻都碰不到,更別說爬上高高的圍墻了??磥恚霃膰鷫ι咸映鋈?,只能利用放風(fēng)的那段時間。
有這個想法后,再到放風(fēng)時間,石鎖就開始留意起監(jiān)獄里的情況。
通過幾天的觀察,石鎖發(fā)現(xiàn),監(jiān)獄里的日本兵加上偽軍有五十多人,其中監(jiān)獄大門的崗哨上,白天駐著六名日本兵和偽軍,到了晚上增加到十二人。
監(jiān)獄周圍的四個崗樓,白天黑夜都有八個荷槍實彈的日本兵和偽軍。他們站在高處,對監(jiān)獄內(nèi)部的情形一目了然。要想從他們的眼皮底下爬上圍墻,又不挨槍子的話,簡直比登天還難。
即使是這樣,石鎖還是找到了一個逃跑的辦法。
原來,在監(jiān)獄的西北角搭著一個葡萄架,石鎖發(fā)現(xiàn)只要跑到葡萄架下,監(jiān)獄崗樓上的人就看不到他了,那里是四個崗樓的視覺死角。 石鎖還發(fā)現(xiàn),葡萄架下靠著墻根還摞著兩個破汽車輪胎,他想,只要在兩個輪胎上再加點什么東西,自己站在上面就能翻過圍墻。
于是,一個大膽的逃跑計劃,慢慢在石鎖的腦海里形成了一一他決定在放風(fēng)的時候,拎著馬桶出來裝作倒馬桶,然后找機會跑到葡萄架下,再把馬桶倒扣在兩個破輪胎上,最后踩著馬桶翻過圍墻,跳進外面的河里……
這天,又到了放風(fēng)時間,石鎖像往常一樣,拎著馬桶走出了牢房。院子里,倒馬桶的下水道口在監(jiān)獄院墻的北邊,那里離西北角的葡萄架只有十幾米遠,石鎖走過去倒掉了馬桶,然后順著墻根慢慢往回走。這時他所處的位置,只有東南角崗樓上的哨兵能看到他,石鎖裝作若無其事的向那邊看了看,這時他驚喜地發(fā)現(xiàn),本該有兩個哨兵的崗樓上,不知為什么,此時卻只有一個哨兵在那里。
石鎖的心不由狂跳了起來,他開始偷偷觀察那個哨兵,雖然離得較遠,但是不一會兒石鎖還是隱約看到,崗樓上那個哨兵,懶洋洋地往嘴里塞了一根煙。
機會來了!只要哨兵低頭點煙,石鎖相信趁著這個機會他完全可以跑到葡萄架下,而不會被發(fā)現(xiàn)。
隨著哨兵從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機,石鎖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終于哨兵低下頭開始點煙。然而就在石鎖要邁開大步?jīng)_出去的時候,他的肩膀突然被一雙大手緊緊地抓住了。 4.越獄計劃(中)
抓住石鎖的是洪先生,他連拉帶拖把石鎖帶回了牢房,厲聲責(zé)問他:“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原來,這兩天洪先生見石鎖有些反常,害怕他會做出什么傻事,所以一直偷偷地留意著他,今天他見石鎖拎著馬桶不停地向葡萄架那邊張望,就猜到石鎖想從那里逃出去。洪先生知道,如果石鎖真打算從那里逃跑的話,不但不能成功,還會白白搭上性命,所以就及時出手阻止了石鎖。
洪先生問他:“你知道葡萄架左邊有一排房子吧,它們是干什么用的你知道嗎?”
石鎖搖搖頭。洪先生告訴他,那排房子是日本兵和偽軍的休息室,平時都有嚴(yán)密的崗哨,石鎖還沒走到葡萄架下,就會被人發(fā)現(xiàn),更別說從那里*逃走了。洪先生還告訴石鎖,即使僥幸通過了休息室,可是墻頭上還有幾百伏高壓的電網(wǎng),想從那兒爬過去無異于自殺。
洪先生的一番話,讓石鎖禁不住驚出了一身冷汗,他問洪叔:“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我還年輕,不想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在這里?!?BR> 洪先生低頭沉吟了一會兒,告訴石鎖:“其實要想逃出去,也不是沒辦法,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何況是幾只狼?!?BR> 一聽這話,石鎖好像又看到了曙光,他一把抓住洪先生的手說:“洪叔,咱們一起逃走吧,你一定有辦法的?!?BR> 洪先生看了看自己的手銬和腳鐐,苦笑著說:“我還是算了吧,不過我還真有辦法幫你逃Jb去。但是,你出去以后要幫我辦件事……”
想想這段時間,洪先生就像慈父一樣關(guān)心著自己,石鎖正愁沒有機會回報,聽說洪先生有事要自己幫忙,他一副義不容辭的樣子:“洪叔,我的命都是你救的,有什么事你只管說?!?BR> 看著石鎖一臉堅定的樣子,洪先生點了點頭,說:“具體讓你干什么,等時機成熟了,我自會告訴你?,F(xiàn)在我先給你說一下逃跑計劃?!?BR> 聽了洪先生的計劃,石鎖也覺得可行,但是當(dāng)聽說只能他一人逃走后,石鎖又猶豫起來:“洪叔,我逃出去了,你呢,你怎么辦?日本人會不會……”
洪先生讓石鎖不要為他擔(dān)心,因為日本人還沒從他這里得到想要的東西,所以,一時半會他們還不會為難他。一聽這話,石鎖放心了,接下來的幾天,他和洪先生開始為逃跑做起了準(zhǔn)備。
一切準(zhǔn)備好以后,這天洪先生告訴石鎖,現(xiàn)在就差一場大雨了。因為雨水會沖淡石鎖逃跑時留下的氣味,這樣才能躲過日本人的狼狗。
在等雨的時間里,石鎖發(fā)現(xiàn),洪先生每天都會把自己的手指咬破,然后用一根磨尖的竹片沾著血,在一片破紙上畫著什么。
這天,洪先生有點興奮的告訴石鎖:“好了,今天夜里就會有一場大雨,好好準(zhǔn)備一下,明天天一亮你就在監(jiān)獄外面了?!?BR> 一聽這話,石鎖也很興奮,但還是有點不敢相信,他問洪先生,你怎么知道今天夜里會下雨?
洪先生笑呵呵告訴他:“我這一雙腿害老寒病十多年了,每次下雨前都又痛又癢,根據(jù)這些年來的經(jīng)驗,我不但知道今夜會下雨,而且還知道這雨還不小呢?!闭f完,他拿出一個一端開口的竹節(jié),把自己這幾天畫的那張破紙片卷好放進去,又用一小片油紙包了土封好,交給石鎖說:“這個東西比你和我的生命都重要,你帶出去后,到云州城北柳林鎮(zhèn)上的同??蜅=唤o錢掌柜,他自有安排?!?BR> 石鎖一臉凝重地接過竹節(jié),重重地點了點頭。
5.越獄計劃(下)
下午四點到五點是放風(fēng)時間,洪先生從石鎖的衣服上撕下一小塊布揣進了懷里,然后兩個人走出了牢房。
監(jiān)獄的院子里,像往常放風(fēng)的時候一樣,除了一些在押的“犯人”,就是荷槍實彈的日本兵和偽軍。洪先生和石鎖裝作沒事的樣子,慢慢走到了葡萄架下,然后趁人不注意,洪先生迅速從懷里掏出那塊破布,扔到了監(jiān)獄院墻的鐵絲電網(wǎng)上。
放風(fēng)時間結(jié)束以后,兩人若無其事地回到了牢房。
當(dāng)天的晚飯照舊是兩個發(fā)霉的干饅頭,洪先生把兩個饅頭都給了石鎖,說:“吃吧,吃飽才有力氣逃跑?!?BR> 想想從小到大,從來沒人對自己這么好過,石鎖心里頓時涌出了一陣悲傷,他含淚啃著干饅頭說:“洪叔,我走了以后,你自己要小心!”
晚飯過后沒多久,外面果然下起了雨,而且越下越大。
夜晚十二點整,一個偽軍打著哈欠走過來查房。當(dāng)來到關(guān)押洪先生和石鎖的牢房時,那個偽軍睜大了眼睛,他看到本來應(yīng)該關(guān)著兩個人的牢房,現(xiàn)在只有一個人了。那名偽軍使勁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看,空蕩蕩的牢房里還是只有一個人。他慌忙喊來了自己的同伴,兩人打開牢房門進去搜索,可是十多平米的牢房里,除了洪先生再也沒有其他人。
兩名偽軍馬上反應(yīng)了過來——確‘人逃跑了!
他們用槍指著洪先生,氣急敗壞地說:“那個小子呢?和你一起的那小子呢?”
洪先生一副剛睡醒的樣子,說:“我不知道啊,咦,難道他真的跑了?”
他告訴兩名偽軍,說下午放風(fēng)的時候,他就看見石鎖有些反常,整個放風(fēng)時間,他都在監(jiān)獄的西北角,鬼鬼祟祟地不知在搗鼓什么,沒想到他是想從那里逃跑。
兩個偽軍立即把洪先生押出牢房,讓他帶著去指認(rèn)下午看到石鎖的地方。洪先生把兩人帶到了葡萄架下,這時,有人逃跑的消息已經(jīng)在監(jiān)獄里傳開了,四個崗樓上的探照燈,把監(jiān)獄照得如同白晝。一時間,監(jiān)獄里人喊狗吠亂成了一團。
很快,小野也帶人趕到了葡萄架下。這時,一個日本兵發(fā)現(xiàn)了墻頭電網(wǎng)上有個奇怪的東西,走過去一看,原來是塊被雨淋濕的破布,電網(wǎng)強大的電流在那塊破布上閃著藍色的光,“嵫嵫”作響。
日本兵用樹枝把那塊破布挑下來交給小野,小野接過來看了看,猛地把破布甩到了洪先生的臉上,氣急敗壞地大叫:“八格牙路!立即封鎖河面,不管活的還是死的,都要給我追回來!”
然而,此時除了洪先生,誰都不知道石鎖其實還在監(jiān)獄里,根本沒有逃走,這些只是他們?yōu)樘优芩O(shè)計的一個環(huán)節(jié)。
6.絕處還生
關(guān)押洪先生和石鎖的牢房,雖然四周的墻壁都是用石頭砌成的,堅實無比,但是牢里的地面還是泥土地。發(fā)現(xiàn)這一點后,洪先生本來打算讓石鎖挖地洞逃走。但是當(dāng)他們開始動手挖掘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由于監(jiān)獄是建在河岸邊的,下面全部是用石頭打的地基,挖了五六十厘米以后,就再也挖不動了。于是,兩人只得采取另一個逃跑計劃。
他們的計劃是這樣的:
首先用撿來的竹片,在牢房里挖出一個直徑半米,深約六十厘米的坑。挖出來的土,放在馬桶里,趁放風(fēng)的時候倒掉。
挖好坑以后,實施逃跑計劃的當(dāng)天夜里,石鎖先躲進坑里,洪先生把稻草和被子鋪在上面,自己再躺上去假裝睡覺??词剡^來查房時,不見了石鎖,肯定要押著洪先生出去找。等洪先生和兩個看守出去以后,石鎖再從坑里出來,趁機跑到院子里。
當(dāng)小野叫囂著讓人去抓石鎖的時候,他怎么也沒想到,其實這時的石鎖,正躲在監(jiān)獄院子里的一堆廢棄物后面。
計劃進行的一直很順利,此時監(jiān)獄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洪先生吸引到了葡萄架那邊。由于大雨沖淡了空氣中石鎖身上的氣味,日本人的狼狗也沒有發(fā)現(xiàn)石鎖。
但是石鎖現(xiàn)在還是沒有機會逃跑,因為此時四個崗樓上的探照燈,正在院子里來回掃射,只要石鎖一現(xiàn)身,還是會被發(fā)現(xiàn)。
但是石鎖現(xiàn)在還是沒有機會逃跑,因為此時四個崗樓上的探照燈,正在院子里來回掃射,只要石鎖一現(xiàn)身,還是會被發(fā)現(xiàn)。
其實這一點石鎖和洪先生早就料到了,當(dāng)時洪先生告訴石鎖,他自有辦法把四個崗樓上探照燈,全都吸引到葡萄架那邊。石鎖雖然不知道洪先生有什么辦法,但他相信洪先生一定能做到。
這時的雨越下越大,打在臉上讓人睜不開眼。洪先生知道,現(xiàn)在只要把崗樓上的探照燈吸引過來,石鎖就能趁機鉆到敵人的汽車底下,然后扒住汽車底盤,敵人就會把石鎖安全的送出監(jiān)獄。
時機很快就來了。當(dāng)小野轉(zhuǎn)身下令去迫石鎖時,洪先生突然沖上前去,用手銬死死套住了小野的脖子。當(dāng)時在場的日本兵和偽軍,誰也沒想到洪先生會襲擊小野,一下子全亂了起來,他們大叫著沖向洪先生,葡萄架下一陣*,一時間,崗樓上的四盞探照燈,全都齊刷刷地射了過來。
石鎖沒想到洪先生會用這種自殺式的方法掩護自已,他含著淚迅速跑到敵人的一輛汽車底下。這時,只聽一聲槍響,洪先生倒下了。小野意外地發(fā)現(xiàn)洪先生倒地的瞬間,嘴角竟然還掛著一絲微笑。
殺害了洪先生以后,氣急敗壞的小野立即帶人開車去追趕石鎖,可是幾十個敵人沿著河岸折騰了一夜,也沒能發(fā)現(xiàn)石鎖的蹤 飛跡……
天快亮的時候,石鎖來到了云州城北的柳林鎮(zhèn),在同福客棧找到了錢掌柜,他含淚講述了洪先生為救他遇害的經(jīng)過。最后,他把那張洪先生用鮮血畫成的圖,交給了錢掌柜。
錢掌柜接過來一看,紅著眼圈告訴石鎖,這是一張日軍在華東地區(qū)的軍事布防圖,對于消滅日軍非常重要。接著他問石鎖,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去把這張圖交給能消滅日本侵略軍的人?看著洪先生用生命換來的圖紙,石鎖堅定地點了點頭。
這時,雨已經(jīng)停了,紅紅的太陽探出了頭,照在人臉上暖洋洋的。
1.偷魚惹禍
抗日戰(zhàn)爭時候,江南云州城里有個年輕人叫石鎖,自小父母雙亡無依無靠,整日在街頭游手好閑,有時為生活所迫,石鎖也干一些小偷小摸的勾當(dāng)。
這天,石鎖一個人在街頭閑逛,路過一個魚攤時,看到攤上鮮活的肥魚,忍不住動起了歪腦筋。他蹲下身裝作買魚,在魚筐里左挑右撿。攤主見他扒扯了半天,也沒有要買的意思,有些不耐煩了,說:“你這人倒是買不買?不買快走,別耽誤我做生意?!?BR> 石鎖卻嘿嘿一笑:“咋啦?你賣東西還怕人家挑啊?”
攤主懶得和他斗嘴,這時正巧有人過來買魚,他連忙上前去招呼。等把買魚的主顧送走,這時石鎖也已起身離開,魚攤主知道他平時手腳不干凈,害怕他偷自己的魚,就留心多打量了他幾眼??粗i甩著雙手大搖大擺的走遠,攤主剛想松口氣,就在這時,只聽“啪”的一聲,一條約一斤重的草魚,突然摔落在地上,魚落地后不停地翻騰,旁邊的行人紛紛避讓。
魚攤主一愣,馬上明白過來,原來石鎖是用嘴咬著魚尾巴偷了自己的魚,怪不得從后面看他雙手空空呢。魚攤主決定要好好教訓(xùn)一一下石鎖,讓他以后不敢再打自己魚攤的主意,他讓旁人幫他照看生意,順手拿了根木棍向石鎖追去。
石鎖見事情敗露,知道今天魚肯定是吃不成了,再不趕緊跑,說不定還有一頓拳頭等著自己,他趕忙吐掉嘴里的半截魚尾巴,一轉(zhuǎn)身鉆進了人群。憑著身材瘦小靈活,石鎖在人群中左沖右突,本以為很快就能把魚攤主甩掉,可沒想到這次魚攤主鐵了心要給他一個教訓(xùn),對他緊追不舍。
就在這時,石鎖看到前面行駛著一輛驢車,車上拉著滿滿一車柴禾,還有幾大筐蔬菜,他顧不上多想,趕緊輕手輕腳爬上驢車,又拽了幾把青菜蓋在了身上。
魚攤主拎著木棍,在街上找了好幾圈,不見石鎖的蹤影,只得悻悻而歸。
石鎖躲在驢車?yán)?,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看看不見有人追來,知道自己安全了。他剛想活動活動筋骨從柴禾堆里爬出來,誰知就在這時,只聽有人大喊了一句:“什么地干活!”緊接著就是兩聲“喀嚓”的脆響。
當(dāng)時,云州是日軍占領(lǐng)地,一聽有人喊“什么地干活”,石鎖就知道碰上日本人了,而那兩聲“喀嚓”,更是讓石鎖嚇得腿都軟了——那是拉槍栓子彈上膛的聲音。石鎖雖說平日在云州城里游手好閑,但從沒有跟日本人打過交道,此時他躲在柴禾堆里是大氣都不敢出。
趕驢車的是個年邁老漢,姓吳,家住云州城南,平時開了個菜園。當(dāng)時日本人在云州城內(nèi)設(shè)了一所監(jiān)獄,關(guān)押著一些被捕的地下共產(chǎn)黨和進步人士,吳老漢是專門負(fù)責(zé)給看守監(jiān)獄的日本兵和偽軍運送蔬菜的。平時吳老漢進出監(jiān)獄都暢通無阻,沒想到今天剛到門口就被攔下了,這時他還不知道自己車上已經(jīng)藏著個人,趕忙上前給兩個日本兵解釋:“太君,我是給你們廚房送東西的老吳,隔兩天就來一次,怎么你不認(rèn)識我了?”
兩個日本兵根本不理會吳老漢,他們端著槍指著車上的青菜叫囂著:“車上藏有人,什么地干活!”
一聽這話,吳老漢樂了,心里還尋思,這些小日本終究是作惡多端心里發(fā)虛,監(jiān)獄又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還有人想偷偷溜進來不成?于是他笑呵呵地說:“太君,車上都是柴禾和青菜,沒有人,不信你看?!闭f著他就上前扒開青菜堆給兩個日本兵看。哪知他這一扒扯不要緊,石鎖在里面躲不住了,猛地起身站了起來,監(jiān)獄門前的日本兵和偽軍馬上如臨大敵,幾桿槍同時指向了石鎖。
石鎖哪見過這陣勢,趕緊舉起雙手喊:“太君,別開槍,別開槍,我是良民,良民!”
柴禾堆里突然冒出個大活人,吳老漢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瞪大了眼睛張大嘴巴,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指著石鎖問:“你,你什么時候跑到我車上來了?”
石鎖正要解釋,可是幾個日本兵哪容他說話,押著他和吳老漢就直奔監(jiān)獄看守長官小野原二郎的辦公室。
2.身陷囹圄
小野原二郎端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靜靜地聽著兩個日本士兵給他匯報。
最近一段時間,中華大地上的抗日戰(zhàn)爭打得如火如荼,隨著侵華日軍的節(jié)節(jié)敗退,日本人設(shè)在云州周邊幾個地區(qū)的監(jiān)獄,頻頻發(fā)生*和越獄事件,讓身在云州的小野也繃緊了神經(jīng)。
兩個日本兵為了邀功,添油加醋地給小野講述著,他們是如何“機智勇敢”,抓住了潛藏在吳老漢車上的石鎖,這讓小野更加覺得石鎖混進監(jiān)獄,肯定有著巨大的陰謀。于是,聽完匯報后,他立即電話向上級作了請示,上級的指示就兩個字:嚴(yán)審!
掛上電話,小野沖吳老漢擺擺手,兩個日本兵把大聲叫屈的吳老漢硬拖了出去。
這時,小野開始回過頭來打量石鎖,他是個中國通,打量了一會后,用非常流利的中國話問石鎖:“能說說你混進來到底想要干什么嗎?”
石鎖早已嚇得腿如篩糠,好不容易才結(jié)結(jié)巴巴把自己被誤抓的事情講清楚??墒切∫奥牶蟾静幌嘈牛J(rèn)定石鎖就是八路,非讓他交待混進來到底有什么企圖。石鎖根本就沒有什么可交待的,這讓小野大為惱火,認(rèn)為石鎖不老實,于是他讓兩個日本兵把石鎖押到了審訊室。
一走進審訊室,石鎖差點沒嚇?biāo)肋^去,因為他見到了吳老漢。剛才還好端端的吳老漢,此時像剛被人從血水里撈出來一樣,吊在那里早已奄奄一息了。石鎖嚇得怪叫一聲,轉(zhuǎn)身就想逃出去,可是他哪能逃得了,兩個日本兵一左一右,架著把他也吊在了吊索上。
小野拿著燒紅的烙鐵,慢慢逼近石鎖,石鎖只感到一陣熱浪撲面而來,烤得他的臉生疼,嚇得他本能地大叫了起來:“太君,我說我說,你讓我說什么我都說……”
小野滿意地拿開了烙鐵,一臉獰笑地道:“說吧,你來這里到底想干什么?你的同伙在哪里?”
石鎖一臉苦相,眼淚都出來了:“太君,我,我真不是有意來這里,更沒有同伙,實在沒什么可說的啊……”
石鎖話還沒說完,遭到戲耍的小野,就惱羞成怒地把烙鐵狠狠按在了石鎖的胸前。石鎖一聲慘叫,只覺得一陣鉆心的疼痛襲來,隨后就失去了知覺。緊接著一盆冷水澆過來,石鎖的神志又清醒了,迷迷糊糊中他聽到小野在狂叫:“打,狠狠的打,今天要是不說實話,給我往死里打!”
在“劈劈啪啪”的皮鞭聲中,石鎖絕望了,看來今天自己無論如何都要死在這里了。知道必死無疑以后,石鎖反而不害怕了,他開始喃喃地罵起來:“狗日的小日本!打吧,打死你爺爺吧……”
石鎖醒來的時候,感覺自己好像身處一間潮濕陰暗的屋子里,眼皮沉重得怎么也睜不開,渾身上下像散了架一樣,稍稍一動就撕心裂肺地疼。他開始懷疑,這里就是人們常說的地獄。突然,他聽到有人對他說話:“你醒了?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石鎖想說話,卻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那個聲音繼續(xù)說:“別動,你傷得很重,現(xiàn)在很虛弱,來,先喝點水。”
喝點水后石鎖有了些力氣,他努力睜開眼,借著昏暗的光線看到一張清瘦的臉。那人告訴石鎖,他們現(xiàn)在被關(guān)在敵人的牢房里。他姓洪,也是被敵人抓進來的。洪先生說,石鎖被送進來的時候傷勢很嚴(yán)重,幸好他以前開過診所懂些醫(yī)術(shù),才救了石鎖。這時石鎖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昏迷三天三夜了。
第二天天亮的時候,石鎖的精神恢復(fù)了不少。他仔細(xì)打量起自己身處的牢房,只見這是一間十多平米的小石房子,除了一個對著走道的鐵柵欄門外,四周連個小窗戶都沒有。牢房的看守是名偽軍,他早上過來給兩人送飯,看到石鎖醒了,連說石鎖命大。
原來,石鎖被抓以后,在日本人的審訊室里受盡了折磨,一直到晚上,日本人才弄清楚,石鎖根本不是什么八路,他就是云州城內(nèi)一個四處游蕩的孤兒,這才停止了審訊,并把他和以前開過診所的進步人士洪先生關(guān)在了一起,算是撿了一條命。
聽說日本人已經(jīng)查明了自己的身份,石鎖禁不住眼前一亮,趕忙問看守,日本人是不是很快就會把他放出去??词芈犃怂脑捯汇?,隨后嘿嘿笑了起來,說:“對,對,是會放你出去,到時還會用汽車把你送出去呢。因為從這里出去的人,都是用汽車送出去的……”說完他扔下兩個發(fā)霉的于饅頭,笑呵呵地走了。
石鎖一時沒明白看守的話是什么意思,他看了看洪先生,洪先生讓他別聽看守瞎說。
但是石鎖很快就明白“用汽車送出去”是什么意思了,因為就在當(dāng)天下午,飽受酷刑折磨的吳老漢,終因傷勢過重又加上年邁,死在了牢房里。他的尸體被兩個偽軍抬著,扔進一輛汽車運了出去。
3.越獄計劃(上)
幾天下來,石鎖就和洪先生熟悉了起來,他這才知道,在他傷重期間,是洪先生用涼水泡著剝掉皮的饅頭,喂自己救了他的命。平時在牢里,洪先生就像個長輩,不但對他關(guān)愛有加,還給他講了許多做人的道理,這讓石鎖感受到從沒有過的溫暖。平時,他親切地喊洪先生叫洪叔。
沒入獄之前,石鎖就聽說過云州城里的這所監(jiān)獄,日本人對外宣稱,里面關(guān)的是—些破壞“大東亞共榮”的“政治犯”,都是“罪大惡極”的人??墒乾F(xiàn)在石鎖才明白,真正罪大惡極的人,不是監(jiān)獄里關(guān)的那些“犯人”,而是那些日本兵和偽軍看守。
監(jiān)牢里的生活很枯燥,每天除了一個小時的放風(fēng)時問,就是無休止的審訊和受刑,幾乎每隔兩天就有人被“汽車送出去”。
石鎖還算比較幸運,因為他不是重點囚犯,所以關(guān)進來以后,不但沒有受過審,竟然連腳鐐和手銬都沒給他戴,日本人和偽軍誰也沒拿他當(dāng)回事,他好像被人遺忘了。這讓本來已經(jīng)覺得必死無疑的石鎖,又有了一絲求生的希望。
然而,他知道日本人怕他們的惡行傳出去,是不會活著把監(jiān)獄里的人放出去的,所以要想活命,他只能找機會偷偷逃出去。
云州這所監(jiān)獄是清朝一戶富貴人家的大宅院改建而成,日本人之所以選擇這個地方,就是因為這座宅院三面環(huán)水,只有南面有一條通往外面的路。只要在這條路上設(shè)上崗哨,里面的人就是插翅也難飛出去;
不過,這難不住石鎖,因為以前他在云州城里游蕩的時候,曾經(jīng)注意過,監(jiān)獄的西北方向離河岸最窄,大約只有四五十米,只要爬上監(jiān)獄圍墻然后跳進河里,他就能游到對岸。
可是這時石鎖卻面臨著另一個問題,就是除了放風(fēng)時間,平時他連監(jiān)獄的圍墻都碰不到,更別說爬上高高的圍墻了??磥恚霃膰鷫ι咸映鋈?,只能利用放風(fēng)的那段時間。
有這個想法后,再到放風(fēng)時間,石鎖就開始留意起監(jiān)獄里的情況。
通過幾天的觀察,石鎖發(fā)現(xiàn),監(jiān)獄里的日本兵加上偽軍有五十多人,其中監(jiān)獄大門的崗哨上,白天駐著六名日本兵和偽軍,到了晚上增加到十二人。
監(jiān)獄周圍的四個崗樓,白天黑夜都有八個荷槍實彈的日本兵和偽軍。他們站在高處,對監(jiān)獄內(nèi)部的情形一目了然。要想從他們的眼皮底下爬上圍墻,又不挨槍子的話,簡直比登天還難。
即使是這樣,石鎖還是找到了一個逃跑的辦法。
原來,在監(jiān)獄的西北角搭著一個葡萄架,石鎖發(fā)現(xiàn)只要跑到葡萄架下,監(jiān)獄崗樓上的人就看不到他了,那里是四個崗樓的視覺死角。 石鎖還發(fā)現(xiàn),葡萄架下靠著墻根還摞著兩個破汽車輪胎,他想,只要在兩個輪胎上再加點什么東西,自己站在上面就能翻過圍墻。
于是,一個大膽的逃跑計劃,慢慢在石鎖的腦海里形成了一一他決定在放風(fēng)的時候,拎著馬桶出來裝作倒馬桶,然后找機會跑到葡萄架下,再把馬桶倒扣在兩個破輪胎上,最后踩著馬桶翻過圍墻,跳進外面的河里……
這天,又到了放風(fēng)時間,石鎖像往常一樣,拎著馬桶走出了牢房。院子里,倒馬桶的下水道口在監(jiān)獄院墻的北邊,那里離西北角的葡萄架只有十幾米遠,石鎖走過去倒掉了馬桶,然后順著墻根慢慢往回走。這時他所處的位置,只有東南角崗樓上的哨兵能看到他,石鎖裝作若無其事的向那邊看了看,這時他驚喜地發(fā)現(xiàn),本該有兩個哨兵的崗樓上,不知為什么,此時卻只有一個哨兵在那里。
石鎖的心不由狂跳了起來,他開始偷偷觀察那個哨兵,雖然離得較遠,但是不一會兒石鎖還是隱約看到,崗樓上那個哨兵,懶洋洋地往嘴里塞了一根煙。
機會來了!只要哨兵低頭點煙,石鎖相信趁著這個機會他完全可以跑到葡萄架下,而不會被發(fā)現(xiàn)。
隨著哨兵從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機,石鎖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終于哨兵低下頭開始點煙。然而就在石鎖要邁開大步?jīng)_出去的時候,他的肩膀突然被一雙大手緊緊地抓住了。 4.越獄計劃(中)
抓住石鎖的是洪先生,他連拉帶拖把石鎖帶回了牢房,厲聲責(zé)問他:“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原來,這兩天洪先生見石鎖有些反常,害怕他會做出什么傻事,所以一直偷偷地留意著他,今天他見石鎖拎著馬桶不停地向葡萄架那邊張望,就猜到石鎖想從那里逃出去。洪先生知道,如果石鎖真打算從那里逃跑的話,不但不能成功,還會白白搭上性命,所以就及時出手阻止了石鎖。
洪先生問他:“你知道葡萄架左邊有一排房子吧,它們是干什么用的你知道嗎?”
石鎖搖搖頭。洪先生告訴他,那排房子是日本兵和偽軍的休息室,平時都有嚴(yán)密的崗哨,石鎖還沒走到葡萄架下,就會被人發(fā)現(xiàn),更別說從那里*逃走了。洪先生還告訴石鎖,即使僥幸通過了休息室,可是墻頭上還有幾百伏高壓的電網(wǎng),想從那兒爬過去無異于自殺。
洪先生的一番話,讓石鎖禁不住驚出了一身冷汗,他問洪叔:“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我還年輕,不想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在這里?!?BR> 洪先生低頭沉吟了一會兒,告訴石鎖:“其實要想逃出去,也不是沒辦法,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何況是幾只狼?!?BR> 一聽這話,石鎖好像又看到了曙光,他一把抓住洪先生的手說:“洪叔,咱們一起逃走吧,你一定有辦法的?!?BR> 洪先生看了看自己的手銬和腳鐐,苦笑著說:“我還是算了吧,不過我還真有辦法幫你逃Jb去。但是,你出去以后要幫我辦件事……”
想想這段時間,洪先生就像慈父一樣關(guān)心著自己,石鎖正愁沒有機會回報,聽說洪先生有事要自己幫忙,他一副義不容辭的樣子:“洪叔,我的命都是你救的,有什么事你只管說?!?BR> 看著石鎖一臉堅定的樣子,洪先生點了點頭,說:“具體讓你干什么,等時機成熟了,我自會告訴你?,F(xiàn)在我先給你說一下逃跑計劃?!?BR> 聽了洪先生的計劃,石鎖也覺得可行,但是當(dāng)聽說只能他一人逃走后,石鎖又猶豫起來:“洪叔,我逃出去了,你呢,你怎么辦?日本人會不會……”
洪先生讓石鎖不要為他擔(dān)心,因為日本人還沒從他這里得到想要的東西,所以,一時半會他們還不會為難他。一聽這話,石鎖放心了,接下來的幾天,他和洪先生開始為逃跑做起了準(zhǔn)備。
一切準(zhǔn)備好以后,這天洪先生告訴石鎖,現(xiàn)在就差一場大雨了。因為雨水會沖淡石鎖逃跑時留下的氣味,這樣才能躲過日本人的狼狗。
在等雨的時間里,石鎖發(fā)現(xiàn),洪先生每天都會把自己的手指咬破,然后用一根磨尖的竹片沾著血,在一片破紙上畫著什么。
這天,洪先生有點興奮的告訴石鎖:“好了,今天夜里就會有一場大雨,好好準(zhǔn)備一下,明天天一亮你就在監(jiān)獄外面了?!?BR> 一聽這話,石鎖也很興奮,但還是有點不敢相信,他問洪先生,你怎么知道今天夜里會下雨?
洪先生笑呵呵告訴他:“我這一雙腿害老寒病十多年了,每次下雨前都又痛又癢,根據(jù)這些年來的經(jīng)驗,我不但知道今夜會下雨,而且還知道這雨還不小呢?!闭f完,他拿出一個一端開口的竹節(jié),把自己這幾天畫的那張破紙片卷好放進去,又用一小片油紙包了土封好,交給石鎖說:“這個東西比你和我的生命都重要,你帶出去后,到云州城北柳林鎮(zhèn)上的同??蜅=唤o錢掌柜,他自有安排?!?BR> 石鎖一臉凝重地接過竹節(jié),重重地點了點頭。
5.越獄計劃(下)
下午四點到五點是放風(fēng)時間,洪先生從石鎖的衣服上撕下一小塊布揣進了懷里,然后兩個人走出了牢房。
監(jiān)獄的院子里,像往常放風(fēng)的時候一樣,除了一些在押的“犯人”,就是荷槍實彈的日本兵和偽軍。洪先生和石鎖裝作沒事的樣子,慢慢走到了葡萄架下,然后趁人不注意,洪先生迅速從懷里掏出那塊破布,扔到了監(jiān)獄院墻的鐵絲電網(wǎng)上。
放風(fēng)時間結(jié)束以后,兩人若無其事地回到了牢房。
當(dāng)天的晚飯照舊是兩個發(fā)霉的干饅頭,洪先生把兩個饅頭都給了石鎖,說:“吃吧,吃飽才有力氣逃跑?!?BR> 想想從小到大,從來沒人對自己這么好過,石鎖心里頓時涌出了一陣悲傷,他含淚啃著干饅頭說:“洪叔,我走了以后,你自己要小心!”
晚飯過后沒多久,外面果然下起了雨,而且越下越大。
夜晚十二點整,一個偽軍打著哈欠走過來查房。當(dāng)來到關(guān)押洪先生和石鎖的牢房時,那個偽軍睜大了眼睛,他看到本來應(yīng)該關(guān)著兩個人的牢房,現(xiàn)在只有一個人了。那名偽軍使勁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看,空蕩蕩的牢房里還是只有一個人。他慌忙喊來了自己的同伴,兩人打開牢房門進去搜索,可是十多平米的牢房里,除了洪先生再也沒有其他人。
兩名偽軍馬上反應(yīng)了過來——確‘人逃跑了!
他們用槍指著洪先生,氣急敗壞地說:“那個小子呢?和你一起的那小子呢?”
洪先生一副剛睡醒的樣子,說:“我不知道啊,咦,難道他真的跑了?”
他告訴兩名偽軍,說下午放風(fēng)的時候,他就看見石鎖有些反常,整個放風(fēng)時間,他都在監(jiān)獄的西北角,鬼鬼祟祟地不知在搗鼓什么,沒想到他是想從那里逃跑。
兩個偽軍立即把洪先生押出牢房,讓他帶著去指認(rèn)下午看到石鎖的地方。洪先生把兩人帶到了葡萄架下,這時,有人逃跑的消息已經(jīng)在監(jiān)獄里傳開了,四個崗樓上的探照燈,把監(jiān)獄照得如同白晝。一時間,監(jiān)獄里人喊狗吠亂成了一團。
很快,小野也帶人趕到了葡萄架下。這時,一個日本兵發(fā)現(xiàn)了墻頭電網(wǎng)上有個奇怪的東西,走過去一看,原來是塊被雨淋濕的破布,電網(wǎng)強大的電流在那塊破布上閃著藍色的光,“嵫嵫”作響。
日本兵用樹枝把那塊破布挑下來交給小野,小野接過來看了看,猛地把破布甩到了洪先生的臉上,氣急敗壞地大叫:“八格牙路!立即封鎖河面,不管活的還是死的,都要給我追回來!”
然而,此時除了洪先生,誰都不知道石鎖其實還在監(jiān)獄里,根本沒有逃走,這些只是他們?yōu)樘优芩O(shè)計的一個環(huán)節(jié)。
6.絕處還生
關(guān)押洪先生和石鎖的牢房,雖然四周的墻壁都是用石頭砌成的,堅實無比,但是牢里的地面還是泥土地。發(fā)現(xiàn)這一點后,洪先生本來打算讓石鎖挖地洞逃走。但是當(dāng)他們開始動手挖掘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由于監(jiān)獄是建在河岸邊的,下面全部是用石頭打的地基,挖了五六十厘米以后,就再也挖不動了。于是,兩人只得采取另一個逃跑計劃。
他們的計劃是這樣的:
首先用撿來的竹片,在牢房里挖出一個直徑半米,深約六十厘米的坑。挖出來的土,放在馬桶里,趁放風(fēng)的時候倒掉。
挖好坑以后,實施逃跑計劃的當(dāng)天夜里,石鎖先躲進坑里,洪先生把稻草和被子鋪在上面,自己再躺上去假裝睡覺??词剡^來查房時,不見了石鎖,肯定要押著洪先生出去找。等洪先生和兩個看守出去以后,石鎖再從坑里出來,趁機跑到院子里。
當(dāng)小野叫囂著讓人去抓石鎖的時候,他怎么也沒想到,其實這時的石鎖,正躲在監(jiān)獄院子里的一堆廢棄物后面。
計劃進行的一直很順利,此時監(jiān)獄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洪先生吸引到了葡萄架那邊。由于大雨沖淡了空氣中石鎖身上的氣味,日本人的狼狗也沒有發(fā)現(xiàn)石鎖。
但是石鎖現(xiàn)在還是沒有機會逃跑,因為此時四個崗樓上的探照燈,正在院子里來回掃射,只要石鎖一現(xiàn)身,還是會被發(fā)現(xiàn)。
但是石鎖現(xiàn)在還是沒有機會逃跑,因為此時四個崗樓上的探照燈,正在院子里來回掃射,只要石鎖一現(xiàn)身,還是會被發(fā)現(xiàn)。
其實這一點石鎖和洪先生早就料到了,當(dāng)時洪先生告訴石鎖,他自有辦法把四個崗樓上探照燈,全都吸引到葡萄架那邊。石鎖雖然不知道洪先生有什么辦法,但他相信洪先生一定能做到。
這時的雨越下越大,打在臉上讓人睜不開眼。洪先生知道,現(xiàn)在只要把崗樓上的探照燈吸引過來,石鎖就能趁機鉆到敵人的汽車底下,然后扒住汽車底盤,敵人就會把石鎖安全的送出監(jiān)獄。
時機很快就來了。當(dāng)小野轉(zhuǎn)身下令去迫石鎖時,洪先生突然沖上前去,用手銬死死套住了小野的脖子。當(dāng)時在場的日本兵和偽軍,誰也沒想到洪先生會襲擊小野,一下子全亂了起來,他們大叫著沖向洪先生,葡萄架下一陣*,一時間,崗樓上的四盞探照燈,全都齊刷刷地射了過來。
石鎖沒想到洪先生會用這種自殺式的方法掩護自已,他含著淚迅速跑到敵人的一輛汽車底下。這時,只聽一聲槍響,洪先生倒下了。小野意外地發(fā)現(xiàn)洪先生倒地的瞬間,嘴角竟然還掛著一絲微笑。
殺害了洪先生以后,氣急敗壞的小野立即帶人開車去追趕石鎖,可是幾十個敵人沿著河岸折騰了一夜,也沒能發(fā)現(xiàn)石鎖的蹤 飛跡……
天快亮的時候,石鎖來到了云州城北的柳林鎮(zhèn),在同福客棧找到了錢掌柜,他含淚講述了洪先生為救他遇害的經(jīng)過。最后,他把那張洪先生用鮮血畫成的圖,交給了錢掌柜。
錢掌柜接過來一看,紅著眼圈告訴石鎖,這是一張日軍在華東地區(qū)的軍事布防圖,對于消滅日軍非常重要。接著他問石鎖,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去把這張圖交給能消滅日本侵略軍的人?看著洪先生用生命換來的圖紙,石鎖堅定地點了點頭。
這時,雨已經(jīng)停了,紅紅的太陽探出了頭,照在人臉上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