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案保姆應定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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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某自2001年8月起到楊家當保姆,照顧未滿2歲的嬰兒楊某。2002年5月16日下午,楊某單獨在屋里玩耍時,在沙發(fā)上大小便,嚴某用蒼蠅拍手柄部打了楊某臀部、腿部等處,楊某哭了一聲就憋住了氣,嚴某接著將楊某口鼻朝下推倒在沙發(fā)上,就去做家務。約40分鐘,嚴某擦桌子時發(fā)現(xiàn)楊某的雙腳已冰涼,抱起楊某發(fā)現(xiàn)臉嘴亦是青的,即用手拍楊某的胸部欲使他緩氣過來,未果。嚴某又將楊某抱到大床上,蓋上被子,將熱水裝入鹽水瓶用于暖楊某的雙腳,并壓了楊某的胸部兩下,楊某仍未緩過來。后嚴某將楊某送到醫(yī)院,經(jīng)醫(yī)生檢查,楊某已死亡。法醫(yī)鑒定,楊某系窒息死亡。
    本案經(jīng)一審認定為過失致人死亡罪,宣判后雙方均未上訴。
    本案在審理過程中,對嚴某的行為是否構成犯罪?構成何種犯罪?有以下四種不同意見:
    第一種意見認為,被告人的行為構成故意傷害(致人死亡)罪。其理由是:照顧被害人是保姆的職責,被告人未盡其職責照顧好被害人,卻因被害人大小便不當故意打被害人,在明知被害人已失去自主呼吸,也知一些基本救護常識的情況下,卻未及時救護而將被害人口鼻朝下推倒在沙發(fā)上,阻止了被害人恢復呼吸能力發(fā)生的可能性,致使被害人死亡。被告人的行為屬故意傷害行為并出現(xiàn)了死亡的加重后果。
    第二種意見認為,本案應屬意外事件。其理由是:被害人窒息的原因不能排除其他可能性,結合“疑罪從無”的原則,本案是不能定罪的。另外,從我國刑法第十六條、第十五條的規(guī)定分析,被告人沒有“疏忽大意或過于自信”的過錯,對被害人當時情形是否會產(chǎn)生死亡的結果,只滿16周歲的被告人是不能預見、無法預見的。被告人的行為不構成犯罪。
    第三種意見認為,被告人的行為構成間接故意殺人罪。其理由是:被告人打被害人致使其哭出一聲即憋住氣,被告人知道被害人正處于危險狀態(tài),在明知被害人須照顧和救護,亦知道簡單的救護常識的前提下,還將受害人推倒在沙發(fā)上未管,放任了被害人危險狀態(tài)的延續(xù),最終導致了受害人因窒息死亡。其行為符合間接故意的特征,即明知自己的行為可能會發(fā)生危害社會的結果而且放任了該結果的發(fā)生。
    第四種意見認為,被告人的行為構成過失致人死亡罪。其理由是:被告人在當保姆照顧被害人時,因被害人大小便不當被打而哭,哭了一聲即憋住氣,被告人已知被害人憋住氣了,卻將被害人口鼻朝下推倒在沙發(fā)上。被告人應當預見被害人正處于危險狀態(tài),須盡其照顧義務并采取救護措施,卻疏忽大意,最終致使被害人窒息而死。因此,其主觀上是有過失的。
    筆者同意第四種意見。因為被告人對被害人的打擊行為只屬一般的打擊行為,沒有輕傷害或重傷害的故意,不能構成故意傷害罪。本案中被告人構成過失致人死亡,是由于其已知被害人憋住氣了,反將被害人口鼻朝下推倒在沙發(fā)上,應當知道當時被害人須得到照顧并救護,卻忽視了危險存在和履行其照顧義務,致使被害人窒息死亡。被害人窒息因何引起以及被害人死亡的結果能否預見,均不影響被告人忽視其對被害人照顧和救護義務的過失的成立。被告人當時對受害人憋住氣處于一種危險狀態(tài)是否明知,缺乏充分證據(jù)予以確認,按照“疑罪從無”的原則,不能推定被告人當時有“明知”的認識因素,只能認定被告人“應當知道,應當預見”的認識因素。因此,被告人的行為不具備“間接故意”的主觀心理狀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