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又三郎》賞析 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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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郎想看看昨天那個孩子今天是否真的會來上課,比平常更早出門去約嘉助。沒想到嘉助比一郎更關(guān)切這件事,早就吃完早餐,拎著課本包袱
    等在家門口。
    一路上兩人的話題都在那個孩子身上。到學校一看,操場上已有七、八個低年級孩子在玩藏寶游戲,那個孩子還沒來。他們想,或許那孩子會像昨天那
    樣又坐在教室內(nèi),探頭看了一下,教室內(nèi)空無一人,只有黑板上仍可見昨天打掃時用抹布擦過、干后留下的一道道淡白色條紋。
    “那家伙還沒來呢!”一郎說。
    “嗯!”嘉助四處張望著。
    一郎踱到單杠底下,雙手抓住杠子,單腳跨在杠子上用力爬了上去,再雙手交互把身體移動到右手的支架旁,坐在支架上,眺望著昨天又三郎離去的方
    向。不遠處的溪澗,水聲潺潺,河面波光粼粼;下游兩側(cè)的山上,萱草隨著陣陣山風正翻滾著層層白浪。
    嘉助站在單杠下,也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同一個方向。幸好他們不須花太長時間去等待。因為左方小徑,突然出現(xiàn)右臂下夾著灰色書包、小跑著過來的又三郎。
    “來了!”一郎正想對下面的嘉助喊叫時,只見又三郎已繞過河堤,眨眼間就走進校門,高聲道了一聲“早!”。
    在場的孩子們都回過頭來看著又三郎,卻沒人回應(yīng)他。
    雖然大家都學過早上得向老師道“早安”,但同學之間卻從未互相打過招呼。現(xiàn)在又三郎突然精神抖擻地道出這句話,大家一時都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好,連一郎和嘉助也害臊得只能在口中咕噥著,始終道不出一句“早!”。
    倒是又三郎看來一點也不介意的樣子,徑自向前走了兩三步再停下來,轉(zhuǎn)動著他那雙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環(huán)視著整個操場。他似乎在尋找肯跟他玩耍的
    玩伴。不過,其它人雖不時向他投來好奇的眼光,卻依舊各自忙著玩藏寶游戲,沒人肯鼓起勇氣朝他走近。又三郎有點尷尬地佇立在原地,再次環(huán)視了操場
    一周。接著像要測量操場到底有多寬似地,從校門處開始跨著大步,邊數(shù)步數(shù)邊向玄關(guān)走去。一郎趕忙從單杠上跳下來,與嘉助并肩站在一起,屏氣觀望著
    又三郎的動作。
    又三郎走到玄關(guān)前,轉(zhuǎn)過身來,歪著頭像在算心算的樣子。
    其它孩子們?nèi)圆粫r好奇地望過來。又三郎有點難為情地倒背著雙手,經(jīng)過老師們的辦公室前朝對面的河堤走去。
    這時,一陣山風突然吹起,把河堤上的草叢吹得沙沙作響、層層翻滾著。操場中央也揚起一股飛塵,飛到玄關(guān)前轉(zhuǎn)了幾圈,形成旋渦,接著又形成一只倒立
    瓶子形狀,直升到屋頂。嘉助見狀突然高聲喊叫起來:
    “沒錯!那家伙果然是又三郎!每次他做什么動作總會起風!”
    “嗯。”一郎無法確定是真是假,只無言地望著又三郎。又三郎仍自顧自地快步向河堤走去。
    這時,老師與平常一樣手中拿著一只哨子走出玄關(guān)。
    “老師早!”低年級的孩子們一窩蜂擁了上去。
    “小朋友們早!”老師看了一眼操場,道聲:“集合!”并吹起哨子。
    大家立刻跑過來,像昨天那樣排好隊形。又三郎也站到昨天老師指定的位置。老師在迎面的直射陽光下,瞇著眼睛依次喊完號令,后孩子們再自后門
    魚貫地走進教室。
    “小朋友們,從今天開始我們要正式上課了。課本文具都帶齊了嗎?一年級和二年級的同學,拿出毛筆字帖、硯臺、紙,三年級的和四年級的同學,拿
    出算術(shù)課本和筆記本、鉛筆,五年級和六年級的同學,打開國語課本?!?BR>    老師剛說完,教室內(nèi)就吵成一團。坐在又三郎旁邊的四年級的佐太郎,伸手一把搶走三年級的佳代的鉛筆。佳代是佐太郎的妹妹。佳代叫著:“哇!哥
    你怎么搶人家的鉛筆?”
    “這是我的!”佐太郎將鉛筆塞進懷里,再雙手互相往袖口內(nèi)一插,就那樣雙手與胸口整個貼在桌沿上。
    佳代站起身走過來,拚命想搶回鉛筆:“哥,哥的鉛筆不是前天自己在棚子內(nèi)弄丟了嗎?快還給人家啦!”
    可是佐太郎仍像一座螃蟹化石緊貼在桌沿上一動不動,佳代只能撅起嘴,一副要放聲大哭的樣子。
    又三郎已將國語課本擺在桌上,正不知所措地望著兄妹倆,看到佳代雙眼落下兩串眼淚,便默不作聲地將自己手中握著的半截鉛筆,擱在佐太郎桌上。
    佐太郎頓時眉開眼笑起來,坐正身子問:“這個要給我?”
    又三郎本來有點猶豫,后打定主意說:“嗯!”
    佐太郎一聽不由得笑出聲來,取出懷中的鉛筆放回佳代紅通通的小手上。
    老師正忙著幫一年級的同學們往硯臺注水,嘉助又坐在又三郎前面,所以都不知道這件事。只有坐在后面的一郎看得一清二楚。
    他內(nèi)心感到很不好受,氣得咬牙切齒。
    “三年級的同學,我們再溫習一下暑假前學的減法。先算算這道題目?!崩蠋熢诤诎迳蠈懴?5-12。三年級的孩子們很認真地各自抄在筆記本上。佳代
    也把頭埋得都快貼在桌子上。
    “四年級的同學算算這道題目?!崩蠋熡衷诤诎迳蠈懴?7×4。四年級的佐太郎、喜藏、甲助等人都把題目抄下來了。
    “五年級的同學,翻開國語課本第×頁,不要出聲念念看,碰到不會念的字就抄在筆記本上?!?BR>    五年級的孩子們開始默讀著課本。
    “一郎,你也把課本翻到第×頁默讀一下,同樣把不會念的字抄下來。”
    老師交代完一切后,走下講臺,依次去看一、二年級的毛筆字。又三郎雙手捧著課本,埋頭專心默讀起來,不過始終沒有在筆記本上抄下任何一個字。
    究竟是課本內(nèi)的字全會讀,還是因為把的鉛筆給了佐太郎的緣故,這點沒人知道。
    過一會兒,老師回到講臺,講解了剛剛給三、四年級的算術(shù)計算題,之后又出了新算式。接著把五年級學生抄在筆記本上的字,寫在黑板,再注上發(fā)音
    符號與字義。然后說:
    “嘉助,這一段你念念看。”
    嘉助開始朗讀,中途有兩三處卡住,老師都一一念給他聽讓他朗讀完。
    又三郎也默默聽著。
    老師捧著課本細心地聽,當嘉助念了十行左右,老師說:“好,就念到這里?!苯又蠋熇^續(xù)朗讀下去。
    這樣各年級輪流上完課后,老師又先后讓同學們收拾好用具,再站到講臺上說:“下課?!?BR>    “起立!”一郎在教室后排喊道。
    大家行過禮后,依次走出教室,徑自玩了起來。
    第二節(jié)課,一年級到六年級都是音樂課。老師拿出曼陀林,大家跟著琴聲唱了五首以前學過的歌。
    這些歌又三郎都會唱,跟著大家唱得很起勁。這一節(jié)課,時間過得很快。
    第三節(jié)課,三年級與四年級上國語,五年級與六年級上算術(shù)。老師把題目寫在黑板,讓五年級和六年級同學們演算。不多久,一郎算出答案,瞄了一眼
    又三郎,只見又三郎不知從哪兒找來一根小小的引火木炭,正在筆記本上算題,字寫得很大,木炭在紙張上嘩嘩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