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行裁決在仲裁實務中的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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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例:甲公司與乙公司合作建××大廈,雙方在合同中約定由甲公司出地,乙公司出資金并承擔大廈的施工建設任務。在大廈建至第六層鋼筋混凝土框架時,乙公司因資金緊張無法再繼續(xù)施工,遂停止該大廈的工程建設。由此,雙方發(fā)生糾紛,調解不成,甲公司依雙方簽訂的仲裁協(xié)議向某仲裁委員會申請仲裁,請求裁決解除雙方的合作建設工程合同,由乙公司賠償因其違約而造成的損失。
    某仲裁委員會受理后,依法組成仲裁庭。仲裁庭在審理過程中,認為需要對建筑工程量進行鑒定,遂作出仲裁決定要求被申請人乙方公司提供已建工程的有關結構、平面設計圖等施工資料。乙公司則依仲裁法第55條的規(guī)定,提出仲裁庭應先就合同的效力、違約責任作出先行裁決,先行裁決以后再鑒定工程量。在此情況下,如適用先行裁決,將涉及以下四個方面的問題:
    1、仲裁庭作出了一個先行裁決,乙公司認為該裁決對自己不利,可能向人民法院提出申請撤銷仲裁裁決。
    2、先行裁決是否可要求乙公司提交鑒定工程量所需的有關資料。
    3、先行裁決未要求乙公司須提交鑒定工程量所需的有關資料,而乙公司拒不提供,仲裁庭將無法處理后續(xù)問題。
    4、先行裁決要求乙公司提交有關工程量資料的義務,乙公司仍拒不履行,仲裁委員會是否可以向人民法院申請強制執(zhí)行?
    在仲裁過程中作出的裁決,既有先行裁決,又有部分裁決和中間裁決。關鍵在于仲裁庭作出的這份裁決書的基礎與其立足的角度:若是基于與最終裁決相比較的時間上的先行性角度出發(fā),可以在裁決書首部冠“先行裁決書”;若是基于與最終裁決相比較的仲裁程序階段的距離性角度出發(fā),宜在仲裁書首部冠“中間裁決書”;若是基于案件全部事實是否查清與全部裁決相比較的部分事實與全部事實的角度出發(fā),且這個查清的部分事實又具有完結性,則在裁決書首部冠“部分裁決書”。
    先行裁決、部分裁決在本質上是一樣的,都是終局性的裁決,都是相對于最終裁決而言先行作出的裁決,二者只是在實務層面的使用上存在區(qū)別。這個區(qū)別就是“已查清的事實”是定性的裁決還是既定性又定量的裁決。前者稱先行裁決,并明確地表達了這件事還沒有完的信息,即不具備完結性;后者稱部分裁決,與前者正好相反,它所裁決的事項沒有留下任何尾巴,并明確地表達了部分裁決所涉及事項已經(jīng)完成的信息,即具備完結性。
    先行裁決、部分裁決在內容上都不能與最終裁決、全部裁決相矛盾,而應當保持一致,這是仲裁裁決的“終局性”這個最本質的特征所決定的。這也是我國仲裁法律制度與其他國家的仲裁法律制度的不同處之一。
    由于國情各異,各國仲裁法律制度各有特色。筆者認為在討論上述案例時,需要將我國的仲裁法律制度與國際商務仲裁通行的法律制度聯(lián)系起來,從理論和實踐中試作分析:
    1、先行裁決作出后,乙公司認為對自己不利,向某仲裁委員會所在地的中級人民法院申請撤銷裁決,依仲裁法第38條的規(guī)定,仲裁程序中止。若法院維持裁決,仲裁程序恢復。但顯然此舉在程序上拖累了甲公司,不符合仲裁簡便、快捷的原則和效率與公正兼顧的精神。
    2、仲裁庭在先行裁決中裁決乙公司須提交有關資料,這是不適宜的。因為資料的提交行為是仲裁活動當事人的一項基本義務,乙公司連參與仲裁活動必須履行的基本義務都不愿履行,這種行為已背離了他當初選擇仲裁方式解決爭議的初衷,也違背了“誠實信用”這個民法的“帝王原則”,仲裁庭在先行裁決中強行要求其提供有關資料顯得不嚴肅。
    3、乙公司拒不提交有關資料,仲裁庭、仲裁委員會對當事人這種“懈怠仲裁”的行為無可奈何,因為仲裁法沒有授予其任何強制的權力。
    4、乙公司拒不履行要求其提供有關資料的裁決,仲裁委員會沒有法律依據(jù)向法院申請執(zhí)行,只有甲公司可以向法院申請強制執(zhí)行。此外,申請人甲公司可向人民法院申請證據(jù)保全,由仲裁委員會提交證據(jù)所在地的基層人民法院裁定。
    綜上,使用“先行裁決”時應注意:“能夠不用,盡量不用,不得不用,也要慎用”,考慮到“部分裁決”其“部分事實”的完結性一經(jīng)裁決,“部分事實”就完整地解決了,故可以依照仲裁法適當?shù)厥褂谩安糠植脹Q”的方式解決此類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