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先生學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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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家,當我不懂日語時,夫妻溝通時用簡單的英語;懂日語之后,就的日語對話。雖然丈夫曾多次讓我教他中文,好讓他隨我回國探親時,與家中老小用中文寒喧上幾句,但這個愿望卻總不能實現。也許是語言大環(huán)境的影響,也許是性急的我不宜為人師,遇上個“憨哥”似的丈夫,更是無策可施,屢試屢敗,只好收兵不為人師,讓他去自學。
    逢上年間一次隨我回國探親之際,丈夫便趕緊找出他那幾本蒙灰的中國語旅游用語的工具書,對著中文上標著的片假名譯音,一個人嘰哩呱啦地大念一通。有時念上一小時,我就聽懂一句:“小姐,請給我一杯啤酒!”啤酒是他的至愛,學會說這句話對他來說很重要。在飛機上,看他向空姐說出:“小姐,請給我一杯啤酒!”時,自我陶醉,洋洋得意的樣子,我和空姐不禁啞然失笑。
    有一次,他拿著書對我喊:“快來狼??!快來狼啊!”我一驚,駭得放下手中活計,楞楞地看著他。這小子,一見我發(fā)呆,叫得更賣力了。我一把搶過他手中旅游用語書,一瞅,上面赫然印著:“快來人?。 痹瓉硎且痪溆脕碓鈸尳贂r的用語??上д煞虻谋可囝^,“ren”和“l(fā)ang”不分,喊出來的話,挨搶的著急和悲慘氣氛是有了,卻肯定沒有哪匹“狼”愿沖上去“救美”!
    一天,他下班回來,看見我在廚房埋頭做他愛吃的生煎包子,可高興了。笑嘻嘻地挨到我身邊,“媳婦,媳婦”地叫得親熱。我不由另眼相看:何時這小子學會了對老婆這般親熱的稱呼?聽他這一叫,我心頭也熱乎乎的,笑吟吟地用沾滿面粉的手拍拍他的臉。他像得到老師表揚的小學生般高興,趕緊又搬來他的“葵花寶典”,翻開指著叫我看。咦,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差點暈菜,上面寫著──師傅。原來他認為我生煎包子做得好,稱我?guī)煾?,騙我高興,到時可以多蹭得幾只包子。沒想到發(fā)音卻跑調得如此厲害,這小子還夢想去北京吃面點。就沖他這中文水平,向煎油餅子的大閨女喝一聲:“媳婦(師傅),來兩張藥(油)餅!”他那腦袋肯定會招來人家手中鍋鏟的一頓猛敲!
    兩年多前,我生女兒時,他在產房陪我。見我順利生出一個酷似他的女兒時,不禁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沖到醫(yī)院內公用電話旁,打國際長途向我娘家報吉。也不知他怎么把這消息告訴我家人,總之,娘家人皆大歡喜,都知道我生了,母子平安。
    后來姐姐來日探親之際,夸起我丈夫來。她說,一大清早,就聽到電話鈴響。一提起話筒,就聽見你老公直嚷嚷。靜下心來一聽,原來他用中文反反復復地說“寶寶!寶寶!小姐!小姐!好!好!”想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已生下了一個女孩,母子平安呢!這小日本真聰明,講話像發(fā)電報似的言簡意賅呢!
    我未等姐敘述完,就已笑得要氣絕。我的女兒,一生下來就被她爸稱為“小姐”。笑過之后,想象當時情景不禁鼻頭酸酸的。想想平時,自己不盡心教丈夫學中文,丈夫幾乎是自學的中文,卻能在緊急關頭,準確地讓人明白他的語意??磥磉€是屬“可教也”!不能死揪著他發(fā)音難聽的辮子,不盡心教他中文了。
    在哄女兒睡覺時,我常常哼著中文童謠,一天他聽到我哼“兩只老虎”的童謠時,大感興趣,找來紙筆,要我將歌詞寫下。我就寫下詞,如下“兩只老虎,兩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沒有耳朵,一只沒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老公聽我發(fā)音,逐字逐句地給歌詞注上片假名譯音,費了一番功夫,他張口一唱,我又笑得倒地氣絕。他唱如下:“兩死老虎,兩死老虎,怕得壞,怕得壞,一死沒有愛過,一死沒有姨媽,真氣壞!真氣壞!”聽聽!我也氣壞了。
    親愛的老公,盡管我暗誓要幫你學好中文,但是由你口中吐出來的中文發(fā)音,真是玷污了動聽美麗的漢語拼音,而且會給你惹來“禍事”,還是罷了吧!
    不過,幸虧有了這些“幽默小品”,點綴了我們平淡的日子,讓笑聲充滿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