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阜有座千古石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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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阜是一個文化底蘊深厚的城市,不乏名勝古跡。在眾多的名勝古跡中我獨愛石門山,也許是因為這里少了熙熙攘攘的游人。靜一些好,這里歷來寧靜,它一直與世俗的喧囂無緣。
    在曲阜電視臺從事新聞采編工作,曾一度癡迷于紀錄片的拍攝,現(xiàn)在又開始寫一些散文和隨筆。紀錄片也好,散文也罷,都和金錢熱鬧無緣,但我卻樂此不疲。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泵慨斘要氉蕴みM石門山,站在《桃花扇》的作者孔尚任在山中的隱居處——孤云草堂前,就禁不住一次次地遐想:300多年前,這位在中國戲劇留下重重一筆的戲曲家,當他在晨鐘暮鼓中放下手中的筆走出孤云草堂站在這里,憂郁地凝視著前方時,他的心里會不會吟詠出唐朝文學(xué)家劉禹錫的這首《陋室銘》?
    佇立在孔尚任石雕像前,極目遠眺,四處是古往今來鮮有變化的自然景觀,孤云草堂宅勢幽陰,門前一石如掌,背后削石面孤懸,西有金屑泉,東臨青壑,俗跡罕及。遙想歷史,兩千多年前,自從這里留下他的祖先孔子這位世界文化巨人的足跡后,石門山也就成了歷代文人騷客聚集的地方。置身于古木蒼翠、云煙繚繞、山泉潺潺的山中,耳際是寺院晚禱的鐘磬,有誰還擺脫不了世俗的煩惱?
    玄遠靜謐的石門山
    位于曲阜城北的石門山原名龍門山,兩山峰對峙如石門,故名石門山。它北望泰山,東眺蒙山。與齊魯大地上的岱蒙兩座大山相比,石門山確實算不了什么。然而,站在遠處,眺望它狀如石門天塹的獨特造型;矗立山巔,遠望泗水如玉帶般蜿蜒曲折的壯麗景致,你就會發(fā)現(xiàn),石門山是一座獨一無二的山。它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魅力。
    我喜歡在夏季踏進石門山,林木蔥蘢,山泉噴涌,流水飛瀉,鳥鳴聲聲,赤腳涉過緩緩流淌的溪流……空落落的一座山里游人寥寥,怎能不讓人生出遠離塵囂頓入清涼世界的感覺?
    我也喜歡初冬時節(jié)的石門山,午后的陽光給整座山涂上一層金黃色,漫山的楓葉就像從這金色中躥出的團團火焰,這種不同于春夏的色艷醉人的美,更令人陶醉。一個人在山中呆上半天,靜聽著這千百年來沒有絲毫變化的風(fēng)聲鳥聲,仿佛置身于荒無人煙的洪荒世界,石門山越發(fā)顯得玄遠而有魅力。
    孔尚任與石門山的不解之緣
    300多年前的孔尚任,大概就是在50里外的家鄉(xiāng)向此長久凝望,終于耐不住它的吸引欣然前來居住的吧?
    1678年,剛到而立之年的孔尚任和族弟孔尚恪、孔尚悼第一次踏進了石門山,從此,這位孔子的第六十四代孫一生與石門山結(jié)下了不解之緣。時值重陽佳節(jié),楓林如醉,丹柿懸金,他們深為山中景色所陶醉,三人當即灑酒為盟,要花錢買山隱居。但尚恪早死,未能如愿。孔尚任便獨自一人在勝涵峰側(cè)疊石結(jié)廬,取名孤云草堂。潛心讀書,隱居四年,寫下了《石門山集》、《募修玉泉寺疏》、《樵約》、《秋水亭記》等名篇。
    也許是上蒼有意,對進山不久的孔尚任曾進行過一次考驗。1682年,也就是他在山上住了四年的時候,衍圣公孔毓圻敦促他出山,主修《孔子世家譜》和《闕里志》。年輕的孔尚任最終沒能經(jīng)住世俗的誘惑,離開了他所心愛的石門山。兩年后,康熙皇帝到曲阜祭祀孔子??咨腥伪煌扑]為引駕官,并為皇帝講經(jīng)。他十分效力,得到了皇帝的賞識,破格授為國子監(jiān)博士??咨腥未笙玻c其胞弟丟卻石門山,赴京做官。
    孔尚任的仕途生涯并不得意。第二年,他就被派差淮陽。盡管之后略有升遷,但他目睹了官場的黑暗,已無心做官。這時,他才又想起了他的石門山?!拔床泛文?,重撫松柏,石門有靈,其絕我耶?其昭我耶?”然而,在官不由己,不愿在官場了其一生的孔尚任選擇了另一條道路:戲劇創(chuàng)作。并最終創(chuàng)作出不朽的藝術(shù)杰作《桃花扇》。
    《桃花扇》上演后,轟動京師,也震驚了皇帝。自然,也決定了孔尚任的命運。1701年,孔尚任被罷官免職。這位官場棄兒跌跌撞撞地回到了石門山,在山中度過了他凄苦寂寞的后半生。石門山成了他最后的歸宿。
    孔尚任死后葬在了石門山,后來他的族人把他的墓移到孔林。
    李白杜甫攜手同游石門山
    有人說曲阜石門山之所以聞名,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天下因《桃花扇》而識孔尚任,因孔尚任而知石門山。其實不然,在孔尚任隱居于勝涵峰前,歷的“竹溪六逸”之一張叔明,還有那位與李白、杜甫有交往的范十(范居士)都曾隱居于此山。
    唐天寶三年,被驅(qū)出朝廷后的李白在洛陽與杜甫相識,兩人一見如故。第二年,李杜重逢,兩人同游齊魯。兩位中國最偉大的詩人足跡踏遍石門山,并見到了在山中隱居的張叔明。相傳,三人在張叔明親手種植的一棵梨樹下食梨、飲酒。杜甫吟出了“杜酒偏勞勸,張梨不外求”的佳句。
    深秋,杜甫要西去長安,李白欲再游江南,兩人在石門山含珠臺設(shè)宴話別,李白留下了膾炙人口的《魯郡東石門送杜二甫》:
    醉別復(fù)幾日,登臨遍池臺。
    何日石門路,重有金樽開。
    秋波落泗水,海色明徂徠。
    飛蓬各自遠,且盡手中杯。
    石門山雖然峰巒疊嶂、古木蒼翠,有蟠龍洞、含珠臺、石門月霽等24景,山中多種多樣的植物樹種又被現(xiàn)代人稱為“天然氧吧”,但是我一直固執(zhí)地認為,如果沒有兩千多年前孔子和他的弟子夜宿石門山,如果沒有孔子晚年在山中整理《易經(jīng)》,如果這里沒有留下李白、杜甫的足跡,如果沒有張叔明在石門山的歸隱,如果沒有孔尚任的孤云草堂和《桃花扇》,如果沒有山中寺院的鐘磬聲,即使石門山的山再奇,水再秀,它也會缺失了一種厚重和滄桑、韻味和魅力,從而黯然失色、平淡無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