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語班的邂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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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我為了她放棄央視的工作,做出這樣的犧牲,她的壓力也非常大。她都不敢想萬一以后回來混不出個人樣來,她該怎么辦?!逼鋵嵾@二人是連體連心,此一人的快樂與痛苦完全映射入彼一人的心中,如負反饋的電路,效果只是愈加放大。
    老師們知道Peter原先的職業(yè)后都力勸他回北京去,他也是這么想的。當初的決定雖說是魯莽了些,可在上海學習語言的這三個月,他想了很多也學了很多,何嘗不是一種收獲。
    “或許,她可以去英聯(lián)邦國家會比較好?!蔽疫@樣建議?!癙eter你要對她有信心,更要相信自己,再說現(xiàn)在通信手段那么發(fā)達,除了時差,你感覺不到她的遙遠啊。”
    可Peter就是這樣一個認真的人,他認真地生活,認真地工作學習、認真地為將來打算為家人考慮,當然他也認真地戀愛:“不在她的身邊,哪怕再多的電話再長的書信,那都不是戀愛的全部。只有和她在一起,真實感受到自己喜歡的人,才是真正的戀愛的感覺。這種感覺是兩人北京上海分隔兩地乘著飛機去戀愛無法比擬的?!?BR>    再也明白不過地感受他說話的份量,那些現(xiàn)時代所謂的速食愛情和無病呻吟都活該不堪一擊的退下。Peter就是如此傳統(tǒng)的一個人,甚至有時我覺得他可愛。他在上海的這個冬天恰好是十幾年來上海冷的一個。對北方人來說,上海的冬天是令人不爽的,透著一股陰寒,下些雨,又冷又潮。他便奇怪這樣的地方竟然不設暖氣管道,他對于冬天的概念,是陽光燦爛萬里雪飄的大手筆,對上海這般黏乎乎的陰冷,Peter顯然是感冒的,還高燒病了幾天。
    憑著他在央視做節(jié)目的經(jīng)驗,輕易地在上海謀到了東方體育日報記者的職位,但他仍是覺得沒有挑戰(zhàn)性。另一方面,他也不太喜歡工作的氛圍,他天生是屬于北方的。他的性格使他在那里有著眾多的朋友,水土不服同樣體現(xiàn)在無形的圈子里,北圈方,南圈圓。但Peter仍是喜歡這段上海的時光,哪怕他受到的困擾多了些他都不在乎,原因只有一個——上海的這三個月是完完全全的屬于他和女友的,他深深沉醉的兩人世界,愛情的味道。
    必須拉回現(xiàn)實,Peter很想返回央視工作,那是他真正喜歡的地方。他熱愛足球,他在那充分享受著熱愛工作的樂趣。這次他倆有了深思熟慮的打算。女友去英國,Peter回北京好好干出一番事業(yè)來,到了兩人再次相聚的那天,還有誰能匹敵呢?他倍感珍惜在央視的日子,決定在明天星期五測驗后飛回北京與老總好好談。到不是因為古話“好馬不吃回頭草”,央視又怎是等閑之地容他人來了去了地折騰。盡管Peter這次是充滿信心的,我卻對他官復原職無甚把握?!笆鲁闪艘欢ㄒ嬖V我!”我是這樣期待的
    到了星期天晚上接到他電話,那一頭說“成了!”我們電話兩頭大笑,由衷替他高興。“那,你還來讀書嗎?”我問?!爱斎?,好好讀完它,學成回去,立刻上班!”
    Peter照常上課,顯然他輕松了許多,笑容也不罕有了,看到他的轉變是令人欣喜的。
    一日做完分組口語練習,Peter有些不置信地說:“我還以為自己是班上差的,沒想到那些小孩還要不行?!蔽胰套〔恍Γ骸澳悴胖腊?,你比他們每個人都強,還沒這點信心?他們,連開學第一星期教的拼音法都不會,這樣聽課無異于燒父母的錢?!?BR>    他仍是不解,我學著他的口吻說:“他們還小,等長大到你一樣的歲數(shù)他們自然會明白?!逼鋵嵨乙恢痹谙?,若這些孩子們都擁有Peter身上十分之一的特質,他們就會可愛許多,而不是現(xiàn)在那樣幼稚得教人生畏,雖然發(fā)育對他們來說已是完成時態(tài)了。不過幾年差異,卻再難以接近他們的心態(tài),不是代溝又是什么。
    我:“你想過沒有,抽這么多煙,對你不好?!?BR>    他:“我給自己定了目標,抽到35歲為止,或者——我決定要個小孩了,我會在這的兩年前,把煙戒了?!?BR>    他:“你喜歡看電影嗎?”
    我:“我,不太看啊。大二時放《泰坦尼克》全城空巷,當時沒戀愛,我就沒看。你問《英雄》嗎?我也沒看,不想?!?BR>    他:“《英雄》挺好啊,沖畫面就值得一看,我看了兩回呢。聽說50元票價和30元票價的區(qū)別就是影片結尾有無王菲唱的歌,可惜我那兩回都是30的,可,都沒聽著?!?BR>    我:“那完全是電影的一部分,你可以去告放映員,他損害了你的利益——如果你在國外的話?!?BR>    我:“你愛聽什么歌呢?”
    他:“唐朝樂隊,王杰,還有齊秦。我非常喜歡齊秦的歌,那時候的《狼》,孤傲蒼涼?!?BR>    我:“他的聲音屬于冬天。上個星期我去輕軌站的唱片店剛好問到這張,老板輕笑,你猜他怎么說?沒得賣!1500元一張,買得人不要太多哦,弄多少就有人買多少?!?BR>    他:“*商?!?BR>    我:“印證了某個時代特定的個人情懷,也許他們認為值這個價錢?!?BR>    他:“我在上海的這三個月學會了燒菜,幾乎什么都會燒。”
    我分明見到了滿足和幸福,在他臉上。
    他:“過年時,上海這里有沒有掛鰻鲞的習慣?預示年年有余?”
    我不太清楚,大概以前有的吧,我倒真沒注意。
    作為生日禮物,Peter送我?guī)资锏牡抡Z教材、參考書籍還有磁帶,非常地深重。我費力搬運回家,不知怎么地,望了廚房一眼,窗外懸著切成一段段的鰻鲞,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晚飯時,揭開湯鍋蓋,頓時,牛肉、香菜、土豆的香味洋溢出來,我竟然傻傻地笑了。是的,我大概幸福著。
    考完試Peter返回北京的第二天,他在那過了他的30歲生日。Peter,我們有約定的,我到北京時,你會請我吃烤鴨啊,還有2006年世界杯,我想我們會再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