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視“摸”字總關(guān)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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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代漢語詞典》中對“摸”字是這樣解釋:摸 m ō( 1 )用于接觸一下(物體)或接觸后輕輕移動:我摸了摸他的臉,覺得有點兒發(fā)燒。( 2 )用手探?。好~ / 他在口袋里摸了半天,摸出了一張紙條來。( 3 )試著了解,試著做:摸底 / 逐漸摸出一套種水稻的經(jīng)驗來。( 4 )在黑暗中行動,認(rèn)不清道路上行走:摸到床邊開亮了燈 / 摸了半夜才到家。
    但在豐富多采的文學(xué)作品中,“摸”字的用法不再顯得那么呆板單調(diào),而是能生動準(zhǔn)確地凸現(xiàn)人物個性,充分表現(xiàn)人物的態(tài)度、情感和價值觀,甚至有著一字起千鈞力透紙背的神韻。
    一 . 表示人物關(guān)懷愛憐的心理
    ( 1 )但是母親摸摸孫子的小腦瓜,變了主意:“還是走小路吧。”
    句( 1 )中寫一家三代人面對大路和小路,發(fā)生了分歧:母親要走大路,大路平順;而兒子要走小路,小路有意思:那里有金色的菜花,兩行整齊的桑樹,盡頭一口水波粼粼的魚塘。當(dāng)“我”左右為難,決定委屈兒子的時候,母親卻變了主意堅持要走小路。這里,疊詞“摸摸”突出了母親對孫兒無微不至的關(guān)懷和愛憐;既滿足了孫兒的心愿,又解決了“我”的后顧之憂,也推動了下文“我”背母親的情節(jié),使文章卒章顯志水到渠成順理成章。
    二 . 表示人物憐憫同情的心理
    ( 2 )戰(zhàn)士們帶走了那只鷹。
    我突然追過去,說:“讓我摸一下,叔叔!讓我摸摸它!”
    我的手觸到了光滑冰涼的羽毛。
    (《心中的鷹》)
    句( 2 )中寫“我”小時候目睹了解放軍戰(zhàn)士將空中的鷹擊落而又帶走時對他們發(fā)出的一種無畏抑或無謂的乞求。鷹在“我”的心中,占據(jù)著十分重要的地位,它像英雄一般給人力量,像先知一樣給人智慧,它翱翔太空給人信心和希望,它扎進深淵給人莊嚴(yán)和悲壯,可當(dāng)人類“為合理的生存理由”擊落鷹時,“我”心中的美好希望自然隨之遭到破壞。這里的疊詞“摸摸”,寫出了“我”對鷹遭到破壞時無言的理解和接受,無盡的同情和憐憫,無聲的*和吶喊。
    三 . 表示人物窘迫困頓的心理
    ( 3 )我不好意思的笑一下,鞠了一個“半躬”,摸摸里衫上的袋——袋里只剩下一塊多錢,那是我和一個同住的失業(yè)工友那幾天的飯費。 (《一面》)
    ( 4 )他從破衣袋里摸出四文大錢,放在我手里,見他滿手是泥,原來他便用這手走來的。 (《孔乙己》)
    句( 3 )中寫的是作者在內(nèi)山書店看到魯迅先生翻譯的蘇聯(lián)作家法捷耶夫的長篇小說《毀滅》后的反應(yīng)。他深受魯迅先生的熏染,是一個渴望能夠得到知識,認(rèn)識革命,追求光明的進步青年,他既想能夠買到書,又身受拮據(jù)生活限制,而欲求不得,實在為難。這種矛盾的心理用“摸摸”一詞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這里“摸摸”有探尋掂量的意思。而句( 4 )是寫孔乙己最后一次到咸亨酒店來喝酒時的情景。他被為虎作倀的丁舉人致殘后,悲劇命運不斷加劇,而嗜酒如命的性格卻絲毫未變。動詞“摸”寫出了他身殘氣微,生活困頓,不復(fù)聊生的悲慘情景,這里“摸”字有從口袋里往外挖出的意思。
    四 . 表示人物慷慨吝嗇的心理
    ( 5 )魯提轄道:“這個不妨事,俺自有道理?!北闳ド磉吤鑫鍍蓙磴y子,放在桌上,看著史進道:“灑家今日不曾多帶些出來:你有銀子,借些與俺,灑家明日便送還你?!笔愤M道:“直甚么,要哥哥還!”去包裹里取出一錠十兩銀子放在桌上。魯達看著李忠道:“你也借些與灑家。”李忠去身邊摸出二兩來銀子。魯提轄看了見少,便道:“也是個不爽利的人!” (《魯提轄拳打鎮(zhèn)關(guān)西》)
    ( 5 )句中寫魯提轄為救助金氏父女借銀相助的情景。作者寫史進和李忠二人都用了動詞“摸”,史進對魯提轄慷慨解囊,傾其所有,充分表現(xiàn)了他懷有深切的同情,而李忠很不爽利,顯得極其吝嗇數(shù)量之少且不言,擔(dān)心魯提轄有借無還的小心眼兒卻不言而喻。這一前一后,運用同一動詞進行對比,使人物形象更加鮮明,栩栩如生,躍然紙上。
    五 . 表示人物觀察感知的方法
    ( 6 )我懂得了每樣?xùn)|西都有名稱,每一個名稱在我的腦海中都產(chǎn)生新的概念,回到家我摸到每一樣?xùn)|西似乎都充滿了生氣和活力。我用這種新奇的觀點觀察事物。 (《我的老師》)
    出生十九個月就失去視力和聽力,不久又變啞的海倫。凱勒,一生全靠觸摸來認(rèn)識事物,感知生活。她將“摸”作為自己觀察事物的方法,不僅符合人物的身份,而且使視覺發(fā)生移位,更加增強了讀者對她奮發(fā)圖強堅韌不拔求索知識的強烈印象。
    綜上所述,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平平淡淡一動詞,能出神入化惟妙惟肖地表現(xiàn)人物的動作,充分展現(xiàn)人物的情感變化。它蕩漾著人物復(fù)雜心理的動態(tài),洋溢著人物豐富深沉的情思,兩者融為一體,相得益彰,使人物形象更加飽滿。這種建立于作家把握生活基礎(chǔ)之上的匠心獨用的神斧之筆,至少給我們帶來兩點啟示:一是要根據(jù)實際語境,聯(lián)系上下文,不斷推敲琢磨品味關(guān)鍵性詞語,只有這樣,我們閱讀文章時,才能更全面更準(zhǔn)確地理解人物的獨特而完美的形象。二是要深入觀察生活,體驗生活,把握生活,品位生活,只有這樣,我們才能譴準(zhǔn)確的詞語造生動的句子寫優(yōu)美的文章,刻畫栩栩如生的“類”人物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