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馬哈魚之戀
大家都侃釣魚,俺也來湊個熱鬧。
俺八成是個漁民托生的,成天惦記著,等俺有了錢,先置上它個面朝大海、背倚高山的房子,也沒啥奢侈腐敗的念頭,俺就想過過出了前門兒能打魚、進(jìn)了后院兒能種菜的自給自足的小日子。
俺剛開始做漁民的時候是在高中,俺的閨中密友是個漁迷,周末老拉上俺海邊釣魚去,收成好的時候也就三兩條巴掌長的小黃魚,俺爹看不慣女孩子跟爺兒們一樣地甩桿兒收線,總囑咐俺娘看好了俺,別又出去丟人現(xiàn)眼的,還是俺娘疼俺:“玩兒去吧,別跟你爹說釣魚去了,釣上來了也別拿回家?!鄙狭舜髮W(xué)后,俺還跟俺朋友坐船去島上釣過呢,遇上了個年輕的帥船長,跟在俺倆P股后面大獻(xiàn)殷勤,那時侯,花骨朵一樣的年華,單純不懂事兒啊,釣不釣魚的,咋就不知道把這帥哥釣回家呢,后悔嘍。
后來,俺去了美國,頭一站是阿拉斯加,俺跟俺老公這對漁夫漁婦真算是找到了天堂。夏天的時候,吃完了晚飯才出門兒,沒孩子扯后腿兒瘋到凌晨才回家,冬天的時候也閑不住,冰上鑿個窟窿照樣釣。俺倆的名頭在俺那村兒里可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人家說了,要是連俺倆都沒釣著魚,那就是真沒魚了。
好了,還是先給大伙兒科普科普吧。阿拉斯加的最的大馬哈魚(Salmon)有五種,體型的是King,吃的是Red,Silver味道也不錯,最讓人倒胃口的是Pink和Trum.Pink的外號叫“Trash Fish”,Trum的小名兒叫“Dog Fish”,當(dāng)?shù)赝林用衲眠@兩樣魚來喂雪橇狗。俺初來乍到之時,秋天的街頭常能碰上分發(fā)大馬哈魚的大卡車,隨便你要多少條魚,一般是免費的,最多也就讓你付個油費,一毛錢一磅吧。還有這等好事兒?俺的眼珠子直往外冒金星、閃金光的,連哈出的氣兒都是往外噴的金子,從來都沒見過這么多、這么大的魚啊,“老公,趕緊拿上咱家的袋子,快,快幫俺往家里劃拉,要快。”哈哈,這下子發(fā)財了,這么多的魚用不著省著吃也夠俺消費它個一年半載的了,說出來饞S你,先抹上醬烤熟了吃,吃剩下的加點兒醬油改紅燒,還吃不完的話,再加大把的糖炒干了改成魚松。往俺老公的大腿上使勁兒掐一把,沒做夢吧,難道,這天上掉下來的大餡兒餅一家伙砸咱頭上了?后來俺才整明白了,大馬哈魚的卵販到日本做魚子醬和壽司可以賣到七刀一磅,魚肉只能賣個一、兩刀一磅,還不夠燒油的錢,所以啊,挖出魚蛋來,魚肉就扔給俺處理了。更可氣的是,俺扛回家的那些個免費魚基本上都是些Dog Fish,怪不得俺怎么使勁嚼也體會不出個“鮮”字來,好幾天嘴里還有余味兒,把牙花子刷爛了也去不掉。這不是欺負(fù)俺魚盲嘛,一氣之下,俺發(fā)誓要親自弄魚,弄大馬哈魚吃。
大馬哈魚每年的夏天到初秋會從海里入河逆流到上游去產(chǎn)卵,它們的膚色會逐漸變化,從銀色、白色、粉紅色、深紅色, 這么著地越變越深, 待它們產(chǎn)完了卵, 有的臨死前還是黑色的。它們的下鄂還會變得向內(nèi)彎曲成鉤狀, 牙齒又大又長豁在外邊, 以便爭風(fēng)吃醋,打架,占地盤兒,它們頭的顏色也變得越來越深,背彎得象個駝峰, 身子瘦得皮都松松垮垮的。入了河以后, 大馬哈魚便不吃不喝了, 一門心思地往目的地拼命地游。所以啊,海里的魚是最新鮮的,入河久了的便很難吃了。
(二)上魚的感覺真好
釣大馬哈魚一定要分時間、地點和場合,俺經(jīng)常要出海采樣兒,有不少機會可以一展身手。手氣還不錯,俺在海里釣起過好幾條大馬哈魚,從幾磅到十幾磅,那味道真是好極了,有點兒鹽就成。海里的魚相對好釣一點兒,用沙丁魚做魚餌,只要碰上了魚群,初練者也能隨便撈上來一條。河釣的要求高一些,大馬哈魚入河后是不吃食兒的,對付它們要用不同的技術(shù),魚鉤是那種三足分叉的,一塊閃閃發(fā)亮的金屬片兒在水流中能不停的旋轉(zhuǎn),俺偶爾還會在魚鉤上掛上一個小網(wǎng)包,里面裝著些魚卵。鉤子要往上游甩,河水沖著鉤子打著轉(zhuǎn)兒地往下游走,魚在淺水里游得并不快,這旋轉(zhuǎn)的金屬片兒會讓魚們眼花繚亂、心情煩躁,忍不住了就會上來咬一口。這一趟要使沒掛到魚的話,就得趕緊收回來再甩,練一天能鉤住一、兩條倒霉蛋兒就不錯了。
上魚的感覺可真好,俺曾經(jīng)拉住過一條巨大的King,鉤兒剛一沉,俺就興奮地扯著嗓子吆喝:“Fish on”,嚇得站俺近旁的美國漁民們趕緊把自己的竿兒收好支在一旁,看著俺一個人表演。俺松一松線,再收收緊,拿不動了就把竿兒架腰帶上,俺老公看俺吃不住了,伸手要幫俺,去,躲一邊兒涼快去,這么過癮的體力活兒,就算是老婆漢子的關(guān)系俺也絕不能倒手給他。那條大魚跳出了水面,好嘛,足有30多磅,魚皮已經(jīng)發(fā)紅了。這家伙可真有勁兒,到底不知道是它拽著俺上竄下跳的呢,還是俺遛著它東奔西逃的,反正敵進(jìn)我退、敵逃我追地拉拉扯扯了十幾分鐘,最終俺還是讓它給逃掉了,氣得俺老公兩眼發(fā)呆,只剩下捶胸頓足、自打耳光的份兒啦:“這么好的手氣要是肯加上俺的智慧,這魚,啊,哪兒跑去。”
在河里釣大馬哈魚相當(dāng)?shù)刭M勁,既要體力充沛,還要能忍得了蚊叮蟲咬,但確實很過癮、很刺激,可惜,俺只鉤住過幾回,一條也沒從河里拎回家過。像俺這樣頭腦簡單,四肢待發(fā)展的,既想多快好省地搞到魚,又不想賣力氣,辦法總歸還是有的。咱感情好,俺給你偷偷支兩招兒,別大嘴巴四處說去啊。如果你是阿拉斯加居民(有個駕照就管事兒),你可以去網(wǎng)魚,一家子一年可以網(wǎng)30條,單身的15條,足夠吃的啦。如果你不是居民,那也沒關(guān)系,攀個親戚朋友一起去就行,就說你是來幫忙的。那膀大腰圓、不吝惜力氣的,可以穿個皮衣褲站在水里干活,俺這樣楊柳細(xì)腰、手無束雞之力的,可以坐在岸邊巖石上忙乎。您要仔細(xì)揣摩,不行回家先練練,看著啊,兩手緊握一長柄網(wǎng)兜,網(wǎng)口對著下游來魚的方向,感到“咚”的一下,有魚撞進(jìn)來了,趕緊先把網(wǎng)端平了讓魚跑不掉,再抬網(wǎng)出水。趕上魚群了,一會兒身邊就是一堆魚,魚要使論堆兒算啦,也就不希罕嘍,還都是些大個兒的呢。
一些有錢人能趁上條船的,會把船開到河中央去網(wǎng),岸邊的都是些游累了想避開激流的魚,個頭相對也就小一些,深水處凈是些大家伙,有時候一下子撞進(jìn)來兩條,或者是條大King,那你可就慘了,非把你給整趴下不可,要不然你就得扔掉網(wǎng)兜,疼的挖墻也得扔。有些小氣的財主心疼個網(wǎng)錢,緊攥著網(wǎng)不撒手而被大魚拖進(jìn)了水里,把小命奉獻(xiàn)了的也有,據(jù)說每年都有好幾個人吶。
從河里網(wǎng)上來的魚,按規(guī)矩要先在魚證上標(biāo)了數(shù)字的地方打個洞,就像俺當(dāng)初考“寄托”時在答案紙上畫黑圈兒一樣,說明你已經(jīng)逮到了幾條魚,遇到警察時,如果證上的圓洞和筐里的魚對不上數(shù),對不起,罰你沒商量。阿拉斯加只有一處可以網(wǎng)魚,在Chitina River,是大馬哈魚剛?cè)牒拥牡胤?,魚還是很新鮮的。有一次,俺帳篷還沒支好,也就五分鐘的空兒,俺老公端著一條紅馬哈就咧著嘴上岸來了,野地里拿來烤著吃了,味道確實不錯,至今還回味無窮呢。
(三)蚊子像二戰(zhàn)轟炸機
要想去網(wǎng)魚,那您得做好充分的思想準(zhǔn)備。這頭一條,您得會開車,不是俺嚇唬你,一邊是懸崖,另一邊是峭壁,所謂的路,也就能比個羊腸小道寬出五指來,四輪驅(qū)動的車開上去簡直就是在抖,不過別怕,迄今為止還沒聽說有誰掉下去呢。這第二條,您得生得皮糙肉厚的,蚊子叮不透啊。沒見識過阿拉斯加的大蚊子吧,雪剛化的時候,俺走在馬路上,那可是一窩蜂子在追著攆著俺啊。您要是露營,俺給您善意提個醒,在外方便的時候可千萬要速戰(zhàn)速決,決不能拖泥帶水地圖個暢快淋漓,搞不好您那最脆弱的部位就會被騷擾到。話說有一回俺們?nèi)ゾW(wǎng)魚,到達(dá)時天已黑透了,急急忙忙找好了個地盤兒剛要安營扎寨,那蚊子就像二戰(zhàn)時的轟炸機一般,一層呢,黑壓壓地?fù)淞松蟻?,俺剛要指揮俺老公注意隱蔽,一張嘴就吸進(jìn)了一個,我呸,也許是兩三個呢。俺們趕緊起了一堆篝火,蚊子們這才躲遠(yuǎn)處觀望去了,第二天早上起床一看,MD,俺臉上軟乎的地方就只剩下倆眼珠子是囫圇的啦。
再嚇唬嚇唬您,俺的老美同事跟俺說過,有一回她去濕地采水樣,無聊透頂便跟人打賭比賽,看一巴掌拍下去能滅掉幾只蚊子,他二人挽起袖子,把赤**的胳膊伸到帳子外邊暴露了一分鐘,然后就“啪”地一鐵砂掌下去,猜,快猜,幾只蚊子給拍成了相片兒?俺小點兒聲公布答案,別怕啊,才區(qū)區(qū)82只哦。俺同事無限嫉妒地告訴俺,她的賭友一下子打死了一百還有零頭呢,“他一大老爺兒們,巴掌大胳膊粗的,當(dāng)然拍死的多了?!眴?,沒把您嚇著吧,還敢不敢去練練了?吼吼。
真怕了也沒關(guān)系,俺馬上再給您介紹個老少咸宜、皆大歡喜的搞魚路子。據(jù)研究,80%的大馬哈魚在海里生活幾年后還能準(zhǔn)確地找到回家的路,剩下的就要誤打亂撞了。阿拉斯加到處都是小河小溪,是從山上流下來的雪水形成的。一些溪水流到了港灣,稀釋了海水,有些迷路的馬哈魚聞到淡水的味道以為到了河口,便拼著老命地往淡水的源頭處游。俺去過幾次阿拉斯加南部的油港Valdez,見到過成群的大馬哈魚在岸邊來回地巡游,大多數(shù)的魚已經(jīng)疲憊不堪了,懶洋洋地閑逛著,有些已經(jīng)接近死亡,連背上的皮肉都不完整了。俺們就站在岸邊的礁石上,拿好了鉤子,想要哪條,看準(zhǔn)了就下鉤兒,不是釣魚而是鉤魚,你說魚多不多。其實,這樣做是違規(guī)的,只有掛在魚嘴上的才可以留下,反正俺也不要那魚,抓住了再放,圖個開心。
近岸密集的魚群吸引了大量的猛獸,比如海豹,一陣波浪翻動,那是海豹在追趕馬哈魚時引起的*。岸邊一條小溪有不到一米寬,是從高處流下來匯入海灣的,一大群馬哈魚擠在一起拼命往前拱,說擠得象沙丁魚罐頭一點兒也不夸張,有些都被排擠得上了“二樓”。俺后來仔細(xì)打聽了,Valdez有一馬哈魚孵化站,每年要往沿海各地發(fā)放無數(shù)魚苗,有些就是從那里放入海中的以便來年有足夠洄游的親魚在此產(chǎn)卵受精??粗@么多的魚,尤其是死魚漂得到處都是,真讓人反胃,俺再也不覺得馬哈魚好吃了。
(四)不懂規(guī)矩吃老鼻子虧
阿拉斯加是美國連接兩個大洋的州(太平洋和北冰洋),土地面積有美國本土的五分之一大。如果把阿拉斯加的地圖放到美國本土地圖上,你會發(fā)現(xiàn),它正好橫跨美國大陸,西起洛杉磯,東到紐約。
阿拉斯加的漁業(yè)資源很豐富,每年都吸引著大批的釣魚迷,不懂規(guī)矩的可吃老鼻子虧了,首先,你要買個釣魚許可證,就算是挖蛤蜊也得備上個。那些個森林警察經(jīng)常出來轉(zhuǎn)悠,扮成個游客的模樣給你個不防備,還湊你身旁套近乎以便趁機查你的本本。俺系的一個俄國訪問學(xué)者就栽過,“哈羅,天氣不錯啊。”,“是啊,還不算太冷?!薄班蓿艰弬z窟窿啦,收成咋樣?” “這不,一大早就在這兒蹲著挨凍呢,要說嘛,還不錯,60來條吧?!?“對不起,俺是這里的片兒警,麻煩了,有證嗎?”“有的,有的,不信您瞧。”“嗯,沒錯兒。不過,還是對不住您吶,每個人只能拿15條,這是王八的* - 規(guī)定。這是您的罰單,條子您收好,不服氣咱就法庭上見,不老實的話俺就不客氣了,俺得給您箍上,咱局子里見。好自為之吧,拜拜?!币灰娺@陣勢,俺那同事當(dāng)下就傻了眼兒,低頭一看條子,兩百大刀呢,刀刀砍到了肉里。得虧俺們那天很菜,一對臭魚簍子整了半天也沒湊夠那個數(shù),剛才還嫉妒得跟兔子眼似的,這當(dāng)口忍不住抿嘴偷著樂,嗤嗤。別誤會,俺們可算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守法良民,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嘛,人家那些久經(jīng)沙場的美國“老戰(zhàn)士”、“漁油子”自有對策,喏,冬天的時候把“偷”的魚埋雪堆里,萬一被發(fā)現(xiàn)打死也不承認(rèn),夏天的時候,要么放草堆樹叢里,要么就多跑一趟腿兒,送車?yán)?,未?jīng)許可,再牛叉的警察也無權(quán)搜查你的車。
阿拉斯加的夏天很短,但日照時間卻很長,因此,所有的瓜果蔬菜,只要能生存的都長得巨大無比,見過比腰粗的西葫蘆嗎?見過臉盆兒大的菜花嗎?南瓜象桌面兒,土豆賽紅薯,豬能肥到站不起來,母雞也能胖得下不出蛋來。阿拉斯加的魚也碩大,夏天的時候,每個月都有釣魚紀(jì)錄在案,釣到大魚,可到當(dāng)?shù)卣块T去報個數(shù),如確為當(dāng)月之最,可領(lǐng)500刀回家。據(jù)說,手釣紀(jì)錄的大馬哈魚(King)有100多磅,大比目魚有400多磅。俺同事釣到過200磅的大比目魚,掛起來比個大男人還要高。不好意思,俺那頭頂上只下毛毛雨啦,俺捕過的大比目魚沒超過10磅的,都是些baby哦,當(dāng)然了,10磅的魚比200磅的要好吃得多。俺隔壁的同事出海捕魚,整上一條100多磅的King,魚王魚后級的啊,沒成想,興奮過了度,一下子就暈菜了再也沒起來,樂極生悲啊。
其實,俺兩口子只愛釣魚并不愛吃魚,回家第一件事兒就是吆喝樓上樓下的鄉(xiāng)親們趕緊來拿魚吃,路遠(yuǎn)無車的俺還得負(fù)責(zé)給送去。很晚了,俺兩口子擺在床上了還興奮著,數(shù)羊,數(shù)得精神抖擻地。好不容易睡過去,天還沒亮呢,俺就被俺老公的胳膊肘子給搗醒了:“老婆子,快起來,整魚去了?!薄安皇亲蛱靹傁吹臎鏊鑶?,干嗎又去?”“你這個大炮,昨天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咱家的風(fēng)水寶地了,再不去就輪不上咱釣了,快快,半小時必須出門兒?!鳖I(lǐng)導(dǎo)發(fā)話了,俺趕緊行動,等到了目的地,俺放眼這么一看,好嘛,俺村的基本漁民已經(jīng)到了一半兒。大伙兒“嘿嘿嘿”地打了個招呼便心照不宣地各自忙起來,收工時,又是一桶十幾條,再摘頭牌,從而徹底穩(wěn)固了俺倆在村里的漁霸地位。好倒是好,不過,回去俺還得各家各戶送魚去。
(六)最刺激數(shù)河里叉魚
河里冰釣與湖里冰釣有些不同,更像是在守株待兔,找好了地方,先鉆個窟窿,俺沒鉆子,就只好找些個廢棄的冰洞開練。先在一根長長的樹枝上系上魚鉤、魚墜兒,掛好魚食兒后,再將這樹桿兒插在水底的泥里,洞口要用紙板兒蓋上,再加些雪覆蓋好以防洞口被冰封住,露在外面的一截樹枝要掛上一個小紙條兒,上書家庭電話號碼以及啥時檢查的,按規(guī)定,你要在24小時之內(nèi)去你做的窩那兒檢查,無主的桿子,警察有權(quán)給你拔掉,別人也有權(quán)把你鉤住的魚拿走,話又說回來了,如你不及時檢查,警察也會罰到你頭上,這樣規(guī)定是防止有人濫挖洞,上魚了也不拿走讓魚活活受罪而死。俺同事有好幾個呢,每天下了班兒先奔自己的魚窩兒,有魚就拎一條回家。俺手氣不好,一條也沒鉤住過,連續(xù)試了幾天,仔細(xì)算了算投入產(chǎn)出比,感覺不劃算,就此罷手。
河冰開化時是釣淡水鱈(Burbot)的時候,這淡水鱈號稱是“窮人的龍蝦”,一來,俺沒錢舍不得吃龍蝦,二來,俺村里龍蝦店的門兒往哪兒開俺都摸不清楚,俺饞的喲,沒心思干活了,整天就尋思著搞條回來嘗嘗鮮。河里還漂著冰塊兒,岸上的積雪已融化不少,俺倆支上魚竿兒,拉開架子就干上了,還真是巧,想吃海鮮就來了蛤蜊,頭一次練手就讓俺老公一家伙整了兩條回來,都是好幾磅重的呢。送走了那條大的,小的讓俺燒來吃了,真鮮啊,不愧是“栗子”味兒的“地瓜”,俺老公這不吃腥的主兒也咂巴著嘴,看上去很享受的樣子。等俺后來掙的能隨便吃龍蝦了,俺覺得吧,這“栗子”反而還真不如個“地瓜”好吃呢。
在阿拉斯加這幾年,玩兒得最野蠻、最刺激的要數(shù)河里叉魚了。已經(jīng)不記得那條小河的名字了,初冬的時候,剛剛下過一、兩場雪,天氣還不算太冷,只是河兩岸有一點兒冰。吃過晚飯后啟程,40分鐘后到達(dá),停車后還要再走大約十分鐘的路。俺倆總是約上幾個朋友一起去,黑黢黢的曠野很寧靜,也很恐怖,因怕遇上野獸,俺們便不停地大聲說著話,一來給自己壯膽兒,二來給野獸們提個醒兒,這里有人,快跑吧。這個季節(jié),黑熊、棕熊大概已經(jīng)冬眠了吧,狐貍、狼啥的,不知道,小心沒錯。
男人們穿上水褲下水了,水沒到膝蓋以上、大腿以下,左手拎一汽燈,右手舉著一把五齒鋼叉,在水里來回搜索著。這個時候是白魚(Whiting)等魚來此地產(chǎn)卵的時候,魚很多,也很大,小的也有個一、兩磅,大的據(jù)說十幾磅的也有。黑暗里,汽燈可以照出很遠(yuǎn),魚被吸引了過來,待游到了近前,那魚眼已經(jīng)被燈光給刺得游不動了,這時,看準(zhǔn)了,要眼疾手快,一叉下去就是一條。男人們將魚扔上了岸,俺們這些老婆們就負(fù)責(zé)撿進(jìn)桶里,差不多個把小時就能結(jié)束戰(zhàn)斗,收獲頗豐。因為叉魚的人太多、太能干,那條河里的魚沒多久就快絕種了,后來聽說那河已被封,不準(zhǔn)再叉魚了,俺就再也沒去叉過魚?,F(xiàn)在回想起來,那時候咋就賊大膽兒呢,三更半夜居然也敢拉上隊伍野地里去弄魚,要使有個三長兩短的,各位上哪里去看這么多偉大的字兒呢,這可都是俺一筆一劃地給碼出來的哦。
阿拉斯加的螃蟹大,的是帝王蟹,俺系里掛了一個標(biāo)本,據(jù)說它生前有14磅重呢,倆大腿兒展開了有近兩米。俺只抓過幾只Dungeness,是用沙丁魚釣上來的,每只有一磅多重吧,上鍋蒸熟了,嘖嘖,味道那個鮮美滑膩啊。阿拉斯加的蛤蜊也大,長得很象蜆,的快有手掌那么長了,手腕兒那么粗。算好了潮水,俺們扛上個鐵锨就直奔海灘去了。男人們負(fù)責(zé)挖掘,對準(zhǔn)了泥里的小眼兒,一鏟子下去,再翻上來,俺們這些老婆孩子們就管著從泥里把蛤蜊撿出來。用不了個把鐘頭就是一桶,每人60個,夠數(shù)了,走人。蛤蜊里的泥沙很多,要耐心洗,洗好后切碎,或炒雞蛋,或打湯,或配炒青菜,絕了,就一個字,鮮,從進(jìn)口處能一路鮮到出口部。
(七)漫長冬天打魚撈蝦
每年的九月底到十月中下初雪,落葉樹一定要趕在此前把樹葉兒掉光,否則,一場大雪就可以把十幾米高的大樹給壓彎、壓倒。由于氣溫低,地上的積雪是粉狀的,踩在上面咯吱作響。雪可以下的很大,早上起來一看,一夜的雪就能把俺車給埋里面了。天氣雖不至于冷到吐口痰會砸斷根腳趾頭,那也冷得象剛刀刮骨。
阿拉斯加寒冷的冬天漫長又黑暗,當(dāng)?shù)鼐用褡猿埃骸鞍尺@里只有兩季,冷和不冷。”“俺這里每年只下一次雪,一次6個月?!薄鞍尺@里不是地獄,不過,從這里你能看到地獄。”其實,阿拉斯加最讓人壓抑的不是寒冷,而是黑暗。在阿拉斯加中部的費爾班克斯市,冬天最短的日照時間只有3個多鐘頭,俺不是個勤快人也天天披星戴月地兩頭不見太陽。冬天的室外活動 有限,俺沒錢玩兒狗拉雪橇,平衡不好又不會滑雪溜冰,只好重操老本行干起了打魚撈蝦的勾當(dāng)。
結(jié)了冰的湖面有一米多厚,車子開上去也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一等的漁民很滋潤,可以開著個“電驢子”- 機動雪橇車到人跡罕至的遠(yuǎn)郊去,魚多又沒見過世面,好釣的很。俺家有一對美國朋友,攝氏零下40度了還敢在野外露營,釣起幾條巨大無比的狗魚(Northern Pike),送了俺一條小的也有個十幾磅重。這狗魚原是在河里生長的,厲害無比,猛到可以將落在水面上的飛鳥一口吃掉,一些好事之輩將狗魚放入湖里,其他魚種可就遭了秧;這二等的漁民可在湖面上安一個無底兒的木頭小屋,木墻上有一、兩個海碗大的圓形瞭望孔,既可觀察外景又可透氣兒,屋里有個電梯那么大的空間,人坐在里面,一邊吃喝著一邊釣魚,要是再有個美女伴著,那個美呀,羨慕死俺;三等漁民有能力買個四輪驅(qū)動的小卡或越野,可以直接開湖面上,在車前輪附近的冰上鉆一洞,開著車門兒,人坐車座上釣;這末等漁民就是俺這樣的,把糊口的錢留出來后就只夠買個二手福特了。就俺那車,瞧上去倒是囫圇的 - 外鐵皮完整,幾個淺疤點綴著,還能對付著看;一點火,感覺像輕騎 - *會冒煙兒;開起來,感覺像拖拉機 - 還“突、突、突”地呢。俺車都這樣了也沒被俺們少欺負(fù),夏天的時候它陪俺們四處去兜風(fēng),窗子開個細(xì)縫兒俺就拿著它當(dāng)敞篷車使,感覺像個有錢人。冬天的時候它陪俺們雪地里受凍,拉魚載貨的,它啥時說過個不字?雖說俺們敢駕著這車長途奔襲,卻斷斷不敢將它開到冰上去,去時是俺騎著它,回時俺就得扛著它了。
天氣轉(zhuǎn)暖,湖冰融化是從岸邊先開始的,饑餓無比的魚會到淺水處覓食兒,它們躲在冰下面伺機出動。有一次,發(fā)現(xiàn)了這個秘密后,俺們也大豐收了一把。俺站在岸上釣,要把魚鉤兒甩得恰到好處,遠(yuǎn)了,上冰面了,近了,魚不過來,不容易啊。俺老公迂回到遠(yuǎn)處,從那里繞到了冰上,他小心奕奕地貓著腰,端著架子走鴨步,隨后,為了減少壓強,他匍匐著前進(jìn),最后,他干脆就趴在了冰面上釣。他釣起來再甩給俺,一條一條又一條的,全是些一兩磅重的彩虹鱘(Rainbow trout),不一會兒,就整滿了一大桶。俺老公興奮地站直了,剛想抻抻胳膊、撩撩腿兒就聽見腳下“滋滋啦啦”的,不好,冰要塌了,還沒等反應(yīng)過來,人已經(jīng)掉水里了,好在俺老公會游泳,三扒拉、兩抓撓地就到了岸邊。這個冷呀,害得俺們也沒心思釣魚了,趕緊擦巴擦巴打道回府。
大家都侃釣魚,俺也來湊個熱鬧。
俺八成是個漁民托生的,成天惦記著,等俺有了錢,先置上它個面朝大海、背倚高山的房子,也沒啥奢侈腐敗的念頭,俺就想過過出了前門兒能打魚、進(jìn)了后院兒能種菜的自給自足的小日子。
俺剛開始做漁民的時候是在高中,俺的閨中密友是個漁迷,周末老拉上俺海邊釣魚去,收成好的時候也就三兩條巴掌長的小黃魚,俺爹看不慣女孩子跟爺兒們一樣地甩桿兒收線,總囑咐俺娘看好了俺,別又出去丟人現(xiàn)眼的,還是俺娘疼俺:“玩兒去吧,別跟你爹說釣魚去了,釣上來了也別拿回家?!鄙狭舜髮W(xué)后,俺還跟俺朋友坐船去島上釣過呢,遇上了個年輕的帥船長,跟在俺倆P股后面大獻(xiàn)殷勤,那時侯,花骨朵一樣的年華,單純不懂事兒啊,釣不釣魚的,咋就不知道把這帥哥釣回家呢,后悔嘍。
后來,俺去了美國,頭一站是阿拉斯加,俺跟俺老公這對漁夫漁婦真算是找到了天堂。夏天的時候,吃完了晚飯才出門兒,沒孩子扯后腿兒瘋到凌晨才回家,冬天的時候也閑不住,冰上鑿個窟窿照樣釣。俺倆的名頭在俺那村兒里可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人家說了,要是連俺倆都沒釣著魚,那就是真沒魚了。
好了,還是先給大伙兒科普科普吧。阿拉斯加的最的大馬哈魚(Salmon)有五種,體型的是King,吃的是Red,Silver味道也不錯,最讓人倒胃口的是Pink和Trum.Pink的外號叫“Trash Fish”,Trum的小名兒叫“Dog Fish”,當(dāng)?shù)赝林用衲眠@兩樣魚來喂雪橇狗。俺初來乍到之時,秋天的街頭常能碰上分發(fā)大馬哈魚的大卡車,隨便你要多少條魚,一般是免費的,最多也就讓你付個油費,一毛錢一磅吧。還有這等好事兒?俺的眼珠子直往外冒金星、閃金光的,連哈出的氣兒都是往外噴的金子,從來都沒見過這么多、這么大的魚啊,“老公,趕緊拿上咱家的袋子,快,快幫俺往家里劃拉,要快。”哈哈,這下子發(fā)財了,這么多的魚用不著省著吃也夠俺消費它個一年半載的了,說出來饞S你,先抹上醬烤熟了吃,吃剩下的加點兒醬油改紅燒,還吃不完的話,再加大把的糖炒干了改成魚松。往俺老公的大腿上使勁兒掐一把,沒做夢吧,難道,這天上掉下來的大餡兒餅一家伙砸咱頭上了?后來俺才整明白了,大馬哈魚的卵販到日本做魚子醬和壽司可以賣到七刀一磅,魚肉只能賣個一、兩刀一磅,還不夠燒油的錢,所以啊,挖出魚蛋來,魚肉就扔給俺處理了。更可氣的是,俺扛回家的那些個免費魚基本上都是些Dog Fish,怪不得俺怎么使勁嚼也體會不出個“鮮”字來,好幾天嘴里還有余味兒,把牙花子刷爛了也去不掉。這不是欺負(fù)俺魚盲嘛,一氣之下,俺發(fā)誓要親自弄魚,弄大馬哈魚吃。
大馬哈魚每年的夏天到初秋會從海里入河逆流到上游去產(chǎn)卵,它們的膚色會逐漸變化,從銀色、白色、粉紅色、深紅色, 這么著地越變越深, 待它們產(chǎn)完了卵, 有的臨死前還是黑色的。它們的下鄂還會變得向內(nèi)彎曲成鉤狀, 牙齒又大又長豁在外邊, 以便爭風(fēng)吃醋,打架,占地盤兒,它們頭的顏色也變得越來越深,背彎得象個駝峰, 身子瘦得皮都松松垮垮的。入了河以后, 大馬哈魚便不吃不喝了, 一門心思地往目的地拼命地游。所以啊,海里的魚是最新鮮的,入河久了的便很難吃了。
(二)上魚的感覺真好
釣大馬哈魚一定要分時間、地點和場合,俺經(jīng)常要出海采樣兒,有不少機會可以一展身手。手氣還不錯,俺在海里釣起過好幾條大馬哈魚,從幾磅到十幾磅,那味道真是好極了,有點兒鹽就成。海里的魚相對好釣一點兒,用沙丁魚做魚餌,只要碰上了魚群,初練者也能隨便撈上來一條。河釣的要求高一些,大馬哈魚入河后是不吃食兒的,對付它們要用不同的技術(shù),魚鉤是那種三足分叉的,一塊閃閃發(fā)亮的金屬片兒在水流中能不停的旋轉(zhuǎn),俺偶爾還會在魚鉤上掛上一個小網(wǎng)包,里面裝著些魚卵。鉤子要往上游甩,河水沖著鉤子打著轉(zhuǎn)兒地往下游走,魚在淺水里游得并不快,這旋轉(zhuǎn)的金屬片兒會讓魚們眼花繚亂、心情煩躁,忍不住了就會上來咬一口。這一趟要使沒掛到魚的話,就得趕緊收回來再甩,練一天能鉤住一、兩條倒霉蛋兒就不錯了。
上魚的感覺可真好,俺曾經(jīng)拉住過一條巨大的King,鉤兒剛一沉,俺就興奮地扯著嗓子吆喝:“Fish on”,嚇得站俺近旁的美國漁民們趕緊把自己的竿兒收好支在一旁,看著俺一個人表演。俺松一松線,再收收緊,拿不動了就把竿兒架腰帶上,俺老公看俺吃不住了,伸手要幫俺,去,躲一邊兒涼快去,這么過癮的體力活兒,就算是老婆漢子的關(guān)系俺也絕不能倒手給他。那條大魚跳出了水面,好嘛,足有30多磅,魚皮已經(jīng)發(fā)紅了。這家伙可真有勁兒,到底不知道是它拽著俺上竄下跳的呢,還是俺遛著它東奔西逃的,反正敵進(jìn)我退、敵逃我追地拉拉扯扯了十幾分鐘,最終俺還是讓它給逃掉了,氣得俺老公兩眼發(fā)呆,只剩下捶胸頓足、自打耳光的份兒啦:“這么好的手氣要是肯加上俺的智慧,這魚,啊,哪兒跑去。”
在河里釣大馬哈魚相當(dāng)?shù)刭M勁,既要體力充沛,還要能忍得了蚊叮蟲咬,但確實很過癮、很刺激,可惜,俺只鉤住過幾回,一條也沒從河里拎回家過。像俺這樣頭腦簡單,四肢待發(fā)展的,既想多快好省地搞到魚,又不想賣力氣,辦法總歸還是有的。咱感情好,俺給你偷偷支兩招兒,別大嘴巴四處說去啊。如果你是阿拉斯加居民(有個駕照就管事兒),你可以去網(wǎng)魚,一家子一年可以網(wǎng)30條,單身的15條,足夠吃的啦。如果你不是居民,那也沒關(guān)系,攀個親戚朋友一起去就行,就說你是來幫忙的。那膀大腰圓、不吝惜力氣的,可以穿個皮衣褲站在水里干活,俺這樣楊柳細(xì)腰、手無束雞之力的,可以坐在岸邊巖石上忙乎。您要仔細(xì)揣摩,不行回家先練練,看著啊,兩手緊握一長柄網(wǎng)兜,網(wǎng)口對著下游來魚的方向,感到“咚”的一下,有魚撞進(jìn)來了,趕緊先把網(wǎng)端平了讓魚跑不掉,再抬網(wǎng)出水。趕上魚群了,一會兒身邊就是一堆魚,魚要使論堆兒算啦,也就不希罕嘍,還都是些大個兒的呢。
一些有錢人能趁上條船的,會把船開到河中央去網(wǎng),岸邊的都是些游累了想避開激流的魚,個頭相對也就小一些,深水處凈是些大家伙,有時候一下子撞進(jìn)來兩條,或者是條大King,那你可就慘了,非把你給整趴下不可,要不然你就得扔掉網(wǎng)兜,疼的挖墻也得扔。有些小氣的財主心疼個網(wǎng)錢,緊攥著網(wǎng)不撒手而被大魚拖進(jìn)了水里,把小命奉獻(xiàn)了的也有,據(jù)說每年都有好幾個人吶。
從河里網(wǎng)上來的魚,按規(guī)矩要先在魚證上標(biāo)了數(shù)字的地方打個洞,就像俺當(dāng)初考“寄托”時在答案紙上畫黑圈兒一樣,說明你已經(jīng)逮到了幾條魚,遇到警察時,如果證上的圓洞和筐里的魚對不上數(shù),對不起,罰你沒商量。阿拉斯加只有一處可以網(wǎng)魚,在Chitina River,是大馬哈魚剛?cè)牒拥牡胤?,魚還是很新鮮的。有一次,俺帳篷還沒支好,也就五分鐘的空兒,俺老公端著一條紅馬哈就咧著嘴上岸來了,野地里拿來烤著吃了,味道確實不錯,至今還回味無窮呢。
(三)蚊子像二戰(zhàn)轟炸機
要想去網(wǎng)魚,那您得做好充分的思想準(zhǔn)備。這頭一條,您得會開車,不是俺嚇唬你,一邊是懸崖,另一邊是峭壁,所謂的路,也就能比個羊腸小道寬出五指來,四輪驅(qū)動的車開上去簡直就是在抖,不過別怕,迄今為止還沒聽說有誰掉下去呢。這第二條,您得生得皮糙肉厚的,蚊子叮不透啊。沒見識過阿拉斯加的大蚊子吧,雪剛化的時候,俺走在馬路上,那可是一窩蜂子在追著攆著俺啊。您要是露營,俺給您善意提個醒,在外方便的時候可千萬要速戰(zhàn)速決,決不能拖泥帶水地圖個暢快淋漓,搞不好您那最脆弱的部位就會被騷擾到。話說有一回俺們?nèi)ゾW(wǎng)魚,到達(dá)時天已黑透了,急急忙忙找好了個地盤兒剛要安營扎寨,那蚊子就像二戰(zhàn)時的轟炸機一般,一層呢,黑壓壓地?fù)淞松蟻?,俺剛要指揮俺老公注意隱蔽,一張嘴就吸進(jìn)了一個,我呸,也許是兩三個呢。俺們趕緊起了一堆篝火,蚊子們這才躲遠(yuǎn)處觀望去了,第二天早上起床一看,MD,俺臉上軟乎的地方就只剩下倆眼珠子是囫圇的啦。
再嚇唬嚇唬您,俺的老美同事跟俺說過,有一回她去濕地采水樣,無聊透頂便跟人打賭比賽,看一巴掌拍下去能滅掉幾只蚊子,他二人挽起袖子,把赤**的胳膊伸到帳子外邊暴露了一分鐘,然后就“啪”地一鐵砂掌下去,猜,快猜,幾只蚊子給拍成了相片兒?俺小點兒聲公布答案,別怕啊,才區(qū)區(qū)82只哦。俺同事無限嫉妒地告訴俺,她的賭友一下子打死了一百還有零頭呢,“他一大老爺兒們,巴掌大胳膊粗的,當(dāng)然拍死的多了?!眴?,沒把您嚇著吧,還敢不敢去練練了?吼吼。
真怕了也沒關(guān)系,俺馬上再給您介紹個老少咸宜、皆大歡喜的搞魚路子。據(jù)研究,80%的大馬哈魚在海里生活幾年后還能準(zhǔn)確地找到回家的路,剩下的就要誤打亂撞了。阿拉斯加到處都是小河小溪,是從山上流下來的雪水形成的。一些溪水流到了港灣,稀釋了海水,有些迷路的馬哈魚聞到淡水的味道以為到了河口,便拼著老命地往淡水的源頭處游。俺去過幾次阿拉斯加南部的油港Valdez,見到過成群的大馬哈魚在岸邊來回地巡游,大多數(shù)的魚已經(jīng)疲憊不堪了,懶洋洋地閑逛著,有些已經(jīng)接近死亡,連背上的皮肉都不完整了。俺們就站在岸邊的礁石上,拿好了鉤子,想要哪條,看準(zhǔn)了就下鉤兒,不是釣魚而是鉤魚,你說魚多不多。其實,這樣做是違規(guī)的,只有掛在魚嘴上的才可以留下,反正俺也不要那魚,抓住了再放,圖個開心。
近岸密集的魚群吸引了大量的猛獸,比如海豹,一陣波浪翻動,那是海豹在追趕馬哈魚時引起的*。岸邊一條小溪有不到一米寬,是從高處流下來匯入海灣的,一大群馬哈魚擠在一起拼命往前拱,說擠得象沙丁魚罐頭一點兒也不夸張,有些都被排擠得上了“二樓”。俺后來仔細(xì)打聽了,Valdez有一馬哈魚孵化站,每年要往沿海各地發(fā)放無數(shù)魚苗,有些就是從那里放入海中的以便來年有足夠洄游的親魚在此產(chǎn)卵受精??粗@么多的魚,尤其是死魚漂得到處都是,真讓人反胃,俺再也不覺得馬哈魚好吃了。
(四)不懂規(guī)矩吃老鼻子虧
阿拉斯加是美國連接兩個大洋的州(太平洋和北冰洋),土地面積有美國本土的五分之一大。如果把阿拉斯加的地圖放到美國本土地圖上,你會發(fā)現(xiàn),它正好橫跨美國大陸,西起洛杉磯,東到紐約。
阿拉斯加的漁業(yè)資源很豐富,每年都吸引著大批的釣魚迷,不懂規(guī)矩的可吃老鼻子虧了,首先,你要買個釣魚許可證,就算是挖蛤蜊也得備上個。那些個森林警察經(jīng)常出來轉(zhuǎn)悠,扮成個游客的模樣給你個不防備,還湊你身旁套近乎以便趁機查你的本本。俺系的一個俄國訪問學(xué)者就栽過,“哈羅,天氣不錯啊。”,“是啊,還不算太冷?!薄班蓿艰弬z窟窿啦,收成咋樣?” “這不,一大早就在這兒蹲著挨凍呢,要說嘛,還不錯,60來條吧?!?“對不起,俺是這里的片兒警,麻煩了,有證嗎?”“有的,有的,不信您瞧。”“嗯,沒錯兒。不過,還是對不住您吶,每個人只能拿15條,這是王八的* - 規(guī)定。這是您的罰單,條子您收好,不服氣咱就法庭上見,不老實的話俺就不客氣了,俺得給您箍上,咱局子里見。好自為之吧,拜拜?!币灰娺@陣勢,俺那同事當(dāng)下就傻了眼兒,低頭一看條子,兩百大刀呢,刀刀砍到了肉里。得虧俺們那天很菜,一對臭魚簍子整了半天也沒湊夠那個數(shù),剛才還嫉妒得跟兔子眼似的,這當(dāng)口忍不住抿嘴偷著樂,嗤嗤。別誤會,俺們可算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守法良民,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嘛,人家那些久經(jīng)沙場的美國“老戰(zhàn)士”、“漁油子”自有對策,喏,冬天的時候把“偷”的魚埋雪堆里,萬一被發(fā)現(xiàn)打死也不承認(rèn),夏天的時候,要么放草堆樹叢里,要么就多跑一趟腿兒,送車?yán)?,未?jīng)許可,再牛叉的警察也無權(quán)搜查你的車。
阿拉斯加的夏天很短,但日照時間卻很長,因此,所有的瓜果蔬菜,只要能生存的都長得巨大無比,見過比腰粗的西葫蘆嗎?見過臉盆兒大的菜花嗎?南瓜象桌面兒,土豆賽紅薯,豬能肥到站不起來,母雞也能胖得下不出蛋來。阿拉斯加的魚也碩大,夏天的時候,每個月都有釣魚紀(jì)錄在案,釣到大魚,可到當(dāng)?shù)卣块T去報個數(shù),如確為當(dāng)月之最,可領(lǐng)500刀回家。據(jù)說,手釣紀(jì)錄的大馬哈魚(King)有100多磅,大比目魚有400多磅。俺同事釣到過200磅的大比目魚,掛起來比個大男人還要高。不好意思,俺那頭頂上只下毛毛雨啦,俺捕過的大比目魚沒超過10磅的,都是些baby哦,當(dāng)然了,10磅的魚比200磅的要好吃得多。俺隔壁的同事出海捕魚,整上一條100多磅的King,魚王魚后級的啊,沒成想,興奮過了度,一下子就暈菜了再也沒起來,樂極生悲啊。
其實,俺兩口子只愛釣魚并不愛吃魚,回家第一件事兒就是吆喝樓上樓下的鄉(xiāng)親們趕緊來拿魚吃,路遠(yuǎn)無車的俺還得負(fù)責(zé)給送去。很晚了,俺兩口子擺在床上了還興奮著,數(shù)羊,數(shù)得精神抖擻地。好不容易睡過去,天還沒亮呢,俺就被俺老公的胳膊肘子給搗醒了:“老婆子,快起來,整魚去了?!薄安皇亲蛱靹傁吹臎鏊鑶?,干嗎又去?”“你這個大炮,昨天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咱家的風(fēng)水寶地了,再不去就輪不上咱釣了,快快,半小時必須出門兒?!鳖I(lǐng)導(dǎo)發(fā)話了,俺趕緊行動,等到了目的地,俺放眼這么一看,好嘛,俺村的基本漁民已經(jīng)到了一半兒。大伙兒“嘿嘿嘿”地打了個招呼便心照不宣地各自忙起來,收工時,又是一桶十幾條,再摘頭牌,從而徹底穩(wěn)固了俺倆在村里的漁霸地位。好倒是好,不過,回去俺還得各家各戶送魚去。
(六)最刺激數(shù)河里叉魚
河里冰釣與湖里冰釣有些不同,更像是在守株待兔,找好了地方,先鉆個窟窿,俺沒鉆子,就只好找些個廢棄的冰洞開練。先在一根長長的樹枝上系上魚鉤、魚墜兒,掛好魚食兒后,再將這樹桿兒插在水底的泥里,洞口要用紙板兒蓋上,再加些雪覆蓋好以防洞口被冰封住,露在外面的一截樹枝要掛上一個小紙條兒,上書家庭電話號碼以及啥時檢查的,按規(guī)定,你要在24小時之內(nèi)去你做的窩那兒檢查,無主的桿子,警察有權(quán)給你拔掉,別人也有權(quán)把你鉤住的魚拿走,話又說回來了,如你不及時檢查,警察也會罰到你頭上,這樣規(guī)定是防止有人濫挖洞,上魚了也不拿走讓魚活活受罪而死。俺同事有好幾個呢,每天下了班兒先奔自己的魚窩兒,有魚就拎一條回家。俺手氣不好,一條也沒鉤住過,連續(xù)試了幾天,仔細(xì)算了算投入產(chǎn)出比,感覺不劃算,就此罷手。
河冰開化時是釣淡水鱈(Burbot)的時候,這淡水鱈號稱是“窮人的龍蝦”,一來,俺沒錢舍不得吃龍蝦,二來,俺村里龍蝦店的門兒往哪兒開俺都摸不清楚,俺饞的喲,沒心思干活了,整天就尋思著搞條回來嘗嘗鮮。河里還漂著冰塊兒,岸上的積雪已融化不少,俺倆支上魚竿兒,拉開架子就干上了,還真是巧,想吃海鮮就來了蛤蜊,頭一次練手就讓俺老公一家伙整了兩條回來,都是好幾磅重的呢。送走了那條大的,小的讓俺燒來吃了,真鮮啊,不愧是“栗子”味兒的“地瓜”,俺老公這不吃腥的主兒也咂巴著嘴,看上去很享受的樣子。等俺后來掙的能隨便吃龍蝦了,俺覺得吧,這“栗子”反而還真不如個“地瓜”好吃呢。
在阿拉斯加這幾年,玩兒得最野蠻、最刺激的要數(shù)河里叉魚了。已經(jīng)不記得那條小河的名字了,初冬的時候,剛剛下過一、兩場雪,天氣還不算太冷,只是河兩岸有一點兒冰。吃過晚飯后啟程,40分鐘后到達(dá),停車后還要再走大約十分鐘的路。俺倆總是約上幾個朋友一起去,黑黢黢的曠野很寧靜,也很恐怖,因怕遇上野獸,俺們便不停地大聲說著話,一來給自己壯膽兒,二來給野獸們提個醒兒,這里有人,快跑吧。這個季節(jié),黑熊、棕熊大概已經(jīng)冬眠了吧,狐貍、狼啥的,不知道,小心沒錯。
男人們穿上水褲下水了,水沒到膝蓋以上、大腿以下,左手拎一汽燈,右手舉著一把五齒鋼叉,在水里來回搜索著。這個時候是白魚(Whiting)等魚來此地產(chǎn)卵的時候,魚很多,也很大,小的也有個一、兩磅,大的據(jù)說十幾磅的也有。黑暗里,汽燈可以照出很遠(yuǎn),魚被吸引了過來,待游到了近前,那魚眼已經(jīng)被燈光給刺得游不動了,這時,看準(zhǔn)了,要眼疾手快,一叉下去就是一條。男人們將魚扔上了岸,俺們這些老婆們就負(fù)責(zé)撿進(jìn)桶里,差不多個把小時就能結(jié)束戰(zhàn)斗,收獲頗豐。因為叉魚的人太多、太能干,那條河里的魚沒多久就快絕種了,后來聽說那河已被封,不準(zhǔn)再叉魚了,俺就再也沒去叉過魚?,F(xiàn)在回想起來,那時候咋就賊大膽兒呢,三更半夜居然也敢拉上隊伍野地里去弄魚,要使有個三長兩短的,各位上哪里去看這么多偉大的字兒呢,這可都是俺一筆一劃地給碼出來的哦。
阿拉斯加的螃蟹大,的是帝王蟹,俺系里掛了一個標(biāo)本,據(jù)說它生前有14磅重呢,倆大腿兒展開了有近兩米。俺只抓過幾只Dungeness,是用沙丁魚釣上來的,每只有一磅多重吧,上鍋蒸熟了,嘖嘖,味道那個鮮美滑膩啊。阿拉斯加的蛤蜊也大,長得很象蜆,的快有手掌那么長了,手腕兒那么粗。算好了潮水,俺們扛上個鐵锨就直奔海灘去了。男人們負(fù)責(zé)挖掘,對準(zhǔn)了泥里的小眼兒,一鏟子下去,再翻上來,俺們這些老婆孩子們就管著從泥里把蛤蜊撿出來。用不了個把鐘頭就是一桶,每人60個,夠數(shù)了,走人。蛤蜊里的泥沙很多,要耐心洗,洗好后切碎,或炒雞蛋,或打湯,或配炒青菜,絕了,就一個字,鮮,從進(jìn)口處能一路鮮到出口部。
(七)漫長冬天打魚撈蝦
每年的九月底到十月中下初雪,落葉樹一定要趕在此前把樹葉兒掉光,否則,一場大雪就可以把十幾米高的大樹給壓彎、壓倒。由于氣溫低,地上的積雪是粉狀的,踩在上面咯吱作響。雪可以下的很大,早上起來一看,一夜的雪就能把俺車給埋里面了。天氣雖不至于冷到吐口痰會砸斷根腳趾頭,那也冷得象剛刀刮骨。
阿拉斯加寒冷的冬天漫長又黑暗,當(dāng)?shù)鼐用褡猿埃骸鞍尺@里只有兩季,冷和不冷。”“俺這里每年只下一次雪,一次6個月?!薄鞍尺@里不是地獄,不過,從這里你能看到地獄。”其實,阿拉斯加最讓人壓抑的不是寒冷,而是黑暗。在阿拉斯加中部的費爾班克斯市,冬天最短的日照時間只有3個多鐘頭,俺不是個勤快人也天天披星戴月地兩頭不見太陽。冬天的室外活動 有限,俺沒錢玩兒狗拉雪橇,平衡不好又不會滑雪溜冰,只好重操老本行干起了打魚撈蝦的勾當(dāng)。
結(jié)了冰的湖面有一米多厚,車子開上去也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一等的漁民很滋潤,可以開著個“電驢子”- 機動雪橇車到人跡罕至的遠(yuǎn)郊去,魚多又沒見過世面,好釣的很。俺家有一對美國朋友,攝氏零下40度了還敢在野外露營,釣起幾條巨大無比的狗魚(Northern Pike),送了俺一條小的也有個十幾磅重。這狗魚原是在河里生長的,厲害無比,猛到可以將落在水面上的飛鳥一口吃掉,一些好事之輩將狗魚放入湖里,其他魚種可就遭了秧;這二等的漁民可在湖面上安一個無底兒的木頭小屋,木墻上有一、兩個海碗大的圓形瞭望孔,既可觀察外景又可透氣兒,屋里有個電梯那么大的空間,人坐在里面,一邊吃喝著一邊釣魚,要是再有個美女伴著,那個美呀,羨慕死俺;三等漁民有能力買個四輪驅(qū)動的小卡或越野,可以直接開湖面上,在車前輪附近的冰上鉆一洞,開著車門兒,人坐車座上釣;這末等漁民就是俺這樣的,把糊口的錢留出來后就只夠買個二手福特了。就俺那車,瞧上去倒是囫圇的 - 外鐵皮完整,幾個淺疤點綴著,還能對付著看;一點火,感覺像輕騎 - *會冒煙兒;開起來,感覺像拖拉機 - 還“突、突、突”地呢。俺車都這樣了也沒被俺們少欺負(fù),夏天的時候它陪俺們四處去兜風(fēng),窗子開個細(xì)縫兒俺就拿著它當(dāng)敞篷車使,感覺像個有錢人。冬天的時候它陪俺們雪地里受凍,拉魚載貨的,它啥時說過個不字?雖說俺們敢駕著這車長途奔襲,卻斷斷不敢將它開到冰上去,去時是俺騎著它,回時俺就得扛著它了。
天氣轉(zhuǎn)暖,湖冰融化是從岸邊先開始的,饑餓無比的魚會到淺水處覓食兒,它們躲在冰下面伺機出動。有一次,發(fā)現(xiàn)了這個秘密后,俺們也大豐收了一把。俺站在岸上釣,要把魚鉤兒甩得恰到好處,遠(yuǎn)了,上冰面了,近了,魚不過來,不容易啊。俺老公迂回到遠(yuǎn)處,從那里繞到了冰上,他小心奕奕地貓著腰,端著架子走鴨步,隨后,為了減少壓強,他匍匐著前進(jìn),最后,他干脆就趴在了冰面上釣。他釣起來再甩給俺,一條一條又一條的,全是些一兩磅重的彩虹鱘(Rainbow trout),不一會兒,就整滿了一大桶。俺老公興奮地站直了,剛想抻抻胳膊、撩撩腿兒就聽見腳下“滋滋啦啦”的,不好,冰要塌了,還沒等反應(yīng)過來,人已經(jīng)掉水里了,好在俺老公會游泳,三扒拉、兩抓撓地就到了岸邊。這個冷呀,害得俺們也沒心思釣魚了,趕緊擦巴擦巴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