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在春天來臨之前醒過來
文/獨木舟
[一]
三月時節(jié)，我獨自從書店買了一大堆資料書出來，目光忽然被吸引了，一群西裝革履的中華年人正圍著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拳打腳踢，原因是小孩偷了他們其中一人的手機。小孩很快血流滿面，在塵土飛揚的街邊翻滾如同一只幼獸，中年人的臉上掛著殘忍而興奮的笑容，下手更加狠重，我忽然想起年幼時跟伙伴們用放大鏡在陽光下焚燒螞蟻的情景來，那時我們的臉上，恐怕也是這樣的神情。
這完全是借著正義之名泄私憤的毒打，我頓時血氣上涌，聽見自己清清楚楚的說，住手!
當那些拳頭向我揮來時我聽見另一聲，住手。
在周圍人群的幫助下，那些中年人終于放過了我們，我和你將那個小孩扶起來之后他狼狽地向我們道謝，我掏出身上買書剩下的錢給他，語重心長地教育他說，天無絕人之路，以后不要做這樣的事了。你也學著我把身上僅有的一百多塊錢給了他，他千恩萬謝地走了之后你才猛然驚醒，天啊，我沒有錢坐車了。
我望著你窘迫的樣子有些哭笑不得，朝你晃了晃手里的乘車卡，要是不介意的話，刷我的卡好了，我坐501路。你馬上換上一臉崇拜的表情說，我也是，謝謝俠女救命之恩。
其實本該是我謝謝你救了我，但是在我們最初遇見的時刻你就迫不及待地搶了我的臺詞，于是在車上的時候我心安理得地讓你幫我抱著沉重的書記，并沾沾自喜地為自己一天之內搭救了兩個人感到自豪。
你眉飛色舞地形容你當時的感受，仿佛風云變，天地陷，你如同縱馬疾馳的俠女，最后關頭攜圣旨而來，一句刀下留人威震八方。
我聽得樂不可支，你真是可愛，說得我自己都被自己迷住了。仔細看你，單眼皮的男孩子，笑起來很天真，你把書給我，說，我到了。我有些惆悵地看著你朝街對面的奶茶店走去，有些后悔沒有留下聯絡方式。
下車后我打電話給朵朵，叫她來校門口幫我搬書。等待的時候卻看見你拿著兩杯奶茶朝朝我搖搖晃晃地走過來，看見我的時候你眼睛里閃過驚喜，俠女，你也是A大的?我傻傻地點頭，你連忙塞一杯奶茶給我，我提前下車給我女朋友買奶茶去了，沒想到這么巧啊。
我驚得眼珠都要掉下來了，你身上不是沒錢了嗎?你撓頭說，我女朋友很喜歡喝那家的奶茶，我去得多了老板都認識我了，今天是賒賬的。
你走了之后朵朵奇怪地問我，你怎么認識劉知奇?我搖頭，不認識，怎么他很有名嗎?朵朵神秘兮兮地說，他女朋友有名才是，藝術系的系花呢。我撇撇嘴，有什么了不起啊，現在流行我這種智慧型的。
但是我喝著你給我的奶茶，心里有種遺憾的小情緒蔓延開來，這種情緒的學名，好像叫吃醋。
[二]
第二次遇見你是在學校食堂，我很沒形象地穿著睡衣和拖鞋去給打飯，本來我睡得挺舒服地，偏偏石頭剪刀布輸給了朵朵，沒辦法，這是命。我氣鼓鼓地端著一碗排骨看見你和你的系花女朋友牽著手朝我迎面走來，我心里真不爽，真是的，這么招搖干嘛呀，我想找個地方躲一躲，但是來不及了，你叫我，俠女，你好啊。
我瞪你，我有名字的，我叫周嘉言。
你連忙說，哦，不好意思，我叫劉知奇，這是我女朋友，林卓欣。
我朝她笑，藝術系的系花，久仰大名啦。她捂住嘴笑得很斯文，我更郁悶了，有沒有搞錯，裝得這么淑女干什么啊，顯得我好像悍婦。你問我，你來吃飯呀?我沒好氣地說，在食堂不吃飯難道洗澡啊。你一點也不生氣，還笑嘻嘻地對她說，看吧，俠女就是比較猛啊。
我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了，調整一下情緒擠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好啦，不打擾你們了，我走啦。
回到宿舍我把所有的排骨都給了朵朵，自己抱著枕頭在床上翻來覆去，口里念念有詞，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啊。朵朵好奇地問我，嘉言，你怎么了?我嚴肅地問她，要是你喜歡上一個人怎么辦?她翻著白眼說，當然告訴他啊。我又問，要是他有女朋友呢?朵朵大義凜然地說，他有女友，你有鋤頭，挖過來!
但是你的女朋友有比鋤頭風厲害的武器，她的美麗，優(yōu)雅，還有和你青梅竹馬的感情。我彼時我已經知道你們的故事了，從小一起長大，彼此都是對方的初戀，高考時你的分數高出她一截卻拿著她的志愿表照抄一份。
所以，就算我對你是有點什么那又怎么樣呢?終究也只能是你們美好愛情的一個旁觀者，我是理工科的女生，還是講點實際吧。
不認識你之前好像也沒什么，認識你之后就無處不相逢。中午下課我經過學校涼亭，看見你個一個男孩子在下象棋。我忍不住停下來觀戰(zhàn)，你下棋時有種慢條斯理的嚴謹氣質，提棋落子的時間長到夠我從宿舍到食堂走一圈。你擅長用馬，下棋的人都知道，這樣的人靜得下心，沉得住氣，是難得一見的狠角色，果然，你的馬**逼宮，把那個男生的將將死在米字格上。
你抬起頭來得意地笑，卻撞上我無所謂的眼神，你問我，你有辦法力挽狂瀾?我坐下來，用事實證明吧。你笑得更開心了，周嘉言，你該不會就知道馬走日象走田吧?我沒有理你，專心下棋，雙炮將軍。你的車干掉我的炮，你說，小姑娘就是沒點謀略。
你真是輕敵了，我真正要保護的是我的象，當你故技重施的時候我用盤象牽制住了你的馬**。象一旦飛起來就如同后萬里長城，可以抵御泱泱鐵騎。直到最后你都不相信你輸給了我。
你的朋友涂小年很高興我為他報了仇，硬拉著我跟你們一起吃飯，你吃完一碗飯才緩過神來說，我小看你了。我笑笑，劉知奇，今天你輸給我就當欠我一個人情，將來我要你幫忙你一定要答應。
你拍著胸口說，別說一個，十個我都答應你，但是你千萬別告訴別人這減事，很丟臉的。
涂小年對我笑，我這才發(fā)現他很好看，真的比你好看。
阿拉伯人有句話，在同一個屋檐下翅果了面包和鹽，從此就是朋友了。劉知奇，我們也算吧。
[三]
晚上我掛著QQ跟涂小年聊天。那天吃完飯他跟我要號碼，說想跟我交個朋友。白癡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是你卻對我眨了眨眼睛，我一賭氣就把QQ給他了，我真傻，還以為你會吃醋，但是你笑得那么開心，這讓我不免有些惆悵。
我在網上的名字叫達芙妮，很多人問我，你喜歡這個牌子的鞋子嗎?或者是你喜歡SHE嗎?只有小年，他說，月桂女神，你后悔嗎?
那一瞬間我的呼吸有輕微的停頓，心里埋藏的種子霎時開花，他竟然明白，那個古老而悲傷的愛情傳說，尊貴的太陽神阿波羅愛上達芙妮，她也不是不愛他，卻為了成為他永遠的遺憾而化身為一棵桂樹，在他的記憶中趾高氣揚地完美。
我打字的手有些顫抖，我說，你竟然知道?
過了一會他說，我剛剛泡面去了，是知奇打的字，你說什么?
我整個人都傻了，你明白那種感覺嗎?就像張愛玲說的，這個世界上總有那么一個人在等著你。我想，你大概是世界上最懂我的那個人，可是你身邊已經有那么好的一個人，那么強大的感情，我怎么努力都是枉然吧。我對著電腦發(fā)呆，眼睛好像要流淚的樣子。
半夜我寫了一篇很矯情的日志，我寫，啊，劉知奇，莫非你是我要用一生去觀望的煙火?我已明知對你的愛，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我卻寧愿改我的生命，癡心也不改。
寫完之后自己都覺得惡心，算了，我到底不是瓊瑤奶奶，說這樣的不像常人說的話，自己都鄙視自己。
我沒想到小年竟然向我表白，他的眼神很誠懇。唉，劉知奇，為什么我突然想起你，我故意裝得很輕松地對他說，就算我?guī)湍阙A了劉知奇你也不用感動得以身相許啦。他說，我不是開玩笑的，第一次聽你的事我就震撼了，一個女孩子肯為素昧平生的人打抱不平，可見你很善良。你下棋下得那么好，可見你很聰明，像你這樣又善良又聰明的女孩子，如果錯過了我會遺憾的。
我笑不出來了，可是怎么辦，你是鉆進我心臟的一只小蟲子，一想起你心就會痛，我其實挺笨的，那種心里裝一個人身邊又跟著另外一個人的事我做不來。于是我只好坦白，小年，我真想跟你在一起，有你的陪伴我也就不會那么孤單。但是對不起，我想要的那個人不是你，真的從來就不是你。說話這些話我的腦海里就浮現了你的單眼皮，眼淚忽然不能抑制地掉下來。
他被我嚇得不知所措，手忙腳亂地翻紙巾給我，結結巴巴地安慰我，嘉言你別哭，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真的沒關系的。
他越說我哭得越厲害，我們就那么傻傻地站在路邊。其實他是是多好的男孩子啊，可是我先遇見的人是你，也許早那么一點點，只要一點點，我就會喜歡他?！栋遵R嘯西風》里說，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但我偏偏不喜歡。
我也是這樣，他真是很好很好的，但是我偏偏喜歡你。
[四]
后來我們就經常在一起玩了，林卓欣每次出場都挺驚艷的，我偷偷觀察過，有一個月她幾乎沒穿過重復的衣服。我的天，你每個月得花多少錢給她買東西啊。可是我看你好像還買得挺高興的。
小年經常說，還是我家嘉言好，就穿最普通的ONLY，樸素啊。
自從我拒絕他之后他就喜歡在口頭上占占我便宜，你心領神會地對我們笑，我只是笑笑也懶得跟他計較。有什么好解釋的呢，有些話說得太明白了就沒什么意思了。
小年不明白，我喜歡的不是ONLY的衣服，而是這個單詞，獨一無二。就像你在我心里一樣，不可取代。
周末的時候你打電話叫我陪你去給林卓欣挑選生日禮物，一路上你都在絮叨，買什么好呢?我憋了又憋，終于還是說，買戒指吧。
你不屑地說俗!我頓時火冒三丈，那你另外找個雅的陪你吧，本姑娘不奉陪了。你連忙攔住我，皺著眉撅著嘴很委屈地說，別生氣嘛，我開玩笑的。我挺恨你這個樣子的，但是你一裝無辜我就心軟了，還是老實點跟你走吧。
每一個陷入感情的女孩子都像我一樣喜怒無常吧?有時會因為對方一句玩笑而勃然大怒，有時又會因為一個表情就喜笑顏開。
我們在王府井的海盜船專柜看到一寬戒指，兩支環(huán)生生相扣，一支是925純銀鍍白金，一支是磨沙銀，我拿在手里就舍不得放下。專柜小姐笑意盈盈地向我們介紹它，這款情侶戒叫做永不分離。
你當即就去付款，她笑瞇瞇地對我說，你男朋友一定很愛你。
我倒真希望你是我男朋友，我也真希望那個戒指是為我買的，但是古人造了個詞叫事與愿違，用來形容我正好?；厝サ臅r候你買了一個很大的棒棒糖來謝謝我，我悄悄地放進包包里舍不得吃。
當天晚上你用皺皺地包裝紙將自己層層包裹，只露出臉，腰上系一個蝴蝶結，當林卓欣打開門看見你時笑得跟多花似的，你把戒指套在她的無名指上，老婆大人生日快樂。
我躲在樓梯口緊緊握著你給我的棒棒糖，無聲卻劇烈的哭泣。
[五]
街邊的廣告燈箱上是濃妝艷抹的林卓欣，她舉著酒杯對著路人笑得很媚惑，這是她為某個牌子的紅酒拍的廣告，標語是，天使還是魔鬼，只有她知道。
我早知道，像她這么美麗的女孩子一定不會被淹沒的，她走在人堆里別人立馬就知道了什么是雞什么是鶴。所以當你告訴我她要拍廣告的時候，我一點也不吃驚。你的神情帶著于有榮焉的驕傲，我心里更加黯然。
沒過多久她就紅得發(fā)紫了，整個城市里到處都是她璀璨的笑容，她越來越忙，跟你在一起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你有時也會不開心，但是我怎么好意思告訴你，如果我是她，我會把所有的時間都拿來陪在你身邊。
有一天小年突然很嚴肅地跟我說，嘉言，你現在越來越不愛笑了。我怔了怔，朝他勉強地擠了一個笑容，他看了我半天嘆了口氣，嘉言，雖然我不知道你喜歡的人是誰，但是我知道，他讓你不快樂了。我沒吭聲，他繼續(xù)說，嘉言，不管怎么樣，我還是希望你快樂一些。
我心里涌起一陣潮濕，小年一定是真的很喜歡我，就像我是真的很喜歡你一樣，只要看到對方的微笑就覺得很好，這大概是愛情最初的樣子，沒有疼痛，沒有辜負。我終于發(fā)自內心地朝他笑了，但是他沒有看我，他看著我的背后眼睛瞪得很大。我回過頭去，手里的珍珠奶茶“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林卓欣從一輛寶馬上優(yōu)雅地下來，笑得很嫵媚，周身是一種陌生的氣質，不再是我們認識的那個她了。從前，她只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現在，她是明星。
那個車主也跟著下車，是我們在報紙上見過的知名商人，他湊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她笑得更動人。
小年的表情由震驚轉變成了憤怒，我死死的拉住他，小年，可能是誤會，他們那個圈子很多人是逢場作戲的……他深深地看著我，嘉言，你知道，這不是誤會。
我頓時全身癱軟，是的，我知道，你也知道，但是我不能讓劉知奇知道。你尚且如此憤怒，何況他那么在乎林卓欣。
我只是迫不及待想要保護你，生怕你受一點傷害，因為我知道無論怎樣完美的措詞都不能減輕你的痛苦，但是如果可以，我真的愿意把所有的悲傷都拿過來，我替你承擔。
然而你還是知道了，當晚你們在球場上吵起來，她反復強調她和那個人沒什么關系，只是合作而已。你的眼睛發(fā)紅，指著她的鼻子說，合作需要把自己都搭進去嗎?
她沉默了，終于說，我們給彼此一點時間冷靜一下吧。說完轉身就跑，丟下你一個人在球場發(fā)呆。
小年去照顧你，我去敲她的門，她真是讓我討厭，她怎么可以將你這樣狠狠傷害之后還對著我那么無辜地流眼淚，她說，嘉言，我有我的苦衷，那個人能給我的劉知奇可能一輩子也給不了我。我不能指責她什么，每個人的價值觀不一樣。但是臨走時我說，卓欣，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苦衷，我只知道我不想做的事誰也逼不了我。是換了我是你，就算別人拿全世界來換劉知奇我也不答應。
會傳染的眼淚讓我也泣不成聲，我坐在臺階上看月亮，景色如此清涼，劉知奇，有沒有什么辦法可以讓你不難過呢?只要有，要我付出什么我都舍得。
[六]
小年找到你的時候你在街邊醉得像灘爛泥，我們拖不動你只好坐下來陪你，你握住我的手說，我很難受。我比你更難受，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你，如果可以，我來代替你難過好不好。你把頭埋在我的發(fā)叢里喃喃說，你為什么要這樣。我知道你認錯人了，于是打發(fā)小年去給你買醒酒的藥，自己就在一旁哄你。
我沒想到你會突然緊緊抱住我，然后吻我，我目瞪口呆的感覺到你溫暖的氣息迎面撲來，我整個口腔里都是酒精的味道，你放開我的時候低聲說，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這一幕被小年看在眼里，他把藥往地上一扔，沖過來對著你的臉就是一拳，你毫無還擊能力地倒在了地下，我拼命地拉住他，小年，他只是喝醉了，認錯人了。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嘉言，他這樣對你你還幫他說話……突然，他定住，再開口是嗓子里好像落滿了灰塵，嘉言，難道你喜歡的人，是他?
我忽然釋然了，還有什么不能說呢，我喜歡的人是你，從第一次遇見你開始，很執(zhí)拗地不問結果地喜歡了你很久，從來沒想要要你有哪怕一點點的回應。我終于哭了，小年輕輕地抱住我，好了，嘉言，我知道了，我不打他了，我們回去吧。
后來你胃出血，我們又趕著把你送到了醫(yī)院去，醫(yī)生說這段時間的飲食要清淡一點。我買了一個800瓦的電磁爐給你熬小米州，還逼迫朵朵給我放哨，要是有人來檢查大功率電器就通知我。
熬好之后我用保溫桶裝著送去醫(yī)院，你不耐煩地說你不想吃。我想了想，一口氣一口氣吹涼了送到你嘴邊，你終于不好意思再堅持，喝完之后你悶聲說，卓欣從來沒有這樣對過我。
我從口袋里拿出她的戒指。其實在醫(yī)院門口我遇見她了，她想來看你，卻始終沒有勇氣踏進門，她把戒指取下來給我的時候我看見她的脖子上戴著一條很閃耀的項鏈。是帝芬尼的新款，我在雜志上見過。她說，嘉言，拜托你幫我還給知奇，叫他忘了我吧。
你把戒指拿在手上把玩了一會，突然迅雷不及掩耳地扔出了窗外，我沖過去看，外面是一片草地，哪里還有戒指的影子。
你說，只要我一天沒死，我就會好好地活下去，即使有一天她跪在我面前求我，也別想我會原諒她。
我默默地離開了病房。劉知奇，我多想告訴你，真正要忘記一個人不是這樣咬牙切齒的，你有多恨她只能說明你有多愛她。我想，如果她真的想回你身邊你一定不會拒絕的，你那番掩耳盜鈴的話，騙得了誰呢。
[七]
你出院之后對所有關心你的人都說沒事了，只是小年對你的態(tài)度讓你覺得奇怪，你來問我，我連忙把話題岔開了。我總不能告訴你他把你當情敵了吧。
林卓欣真的很少在學校里出現了，有時她偶爾回來遠遠就看見一大群人圍著她。你感嘆著說，我怎么好像覺得從來沒認識過她。
我只能靜靜地微笑，理想與現實是兩回事，永遠都不能混為一談。你看，自從喜歡你以來我也懂事了，一場愛情，總能教會我們一些事。
閑暇的時光我們會一起下棋，你學聰明了，懂得干掉我的象。但是我照樣有辦法贏你，就是你看不起的那些小卒，他們過了河，往往比車還有用。
偶爾我們也一起出去逛街，看到林卓欣的那些廣告牌你真的可以做到視若無睹，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但是至少表面上你還是挺鎮(zhèn)定的。我想這樣也好，就像我不能做你的女朋友，但是守在你身邊，也算是現世安穩(wěn)，歲月靜好。
這也是另一種形式上的相親相愛吧。
可是你到底還是知道我喜歡你了，那次我的電腦出了問題，你來給我修，意外地看見我桌上的那個大棒棒糖，越看越覺得眼熟，朵朵終于忍不住說，別看了，就是你買的，傻丫頭一直沒舍得吃。
我恨不得找個地洞鉆下去，你看了我很久，輕聲問我，嘉言，你是不是喜歡我?我還沒開口朵朵就搶著說，可不是，喜歡得要死。
我撲上去要打她，她連忙跑了出去。你拉住我說，嘉言……我連忙截住你的話，我喜歡你是我的事，你不需要有壓力，我們還跟以前一樣。
你揉揉我的頭發(fā)，輕輕地嘆氣，終究還是沒說什么。
[八]
平安夜你送給我一件ONLY的外套，你說，認識這么久了都沒送過你像樣的禮物，真不好意思。我抱著那個大袋子感動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唉，為什么你總是這么懂我呢。連ONLY，你都知道。
我送給你的是一個蘋果，你哇哇地說我小氣，我卻沒好意思告訴你它的含義。有人告訴我，在平安夜向二十四個不同姓氏的人每人要一毛錢，買一個蘋果送給你想要祝福的人，他就會一生平安。
對于你，我沒有別的想法，只希望你平安喜樂。
你對我說，明天一起過圣誕節(jié)好不好?我有話對你說，我的臉頓時成了盛開的薔薇，好啊好啊。
第二天我下午就開始打扮，我拿出了最漂亮的衣服，我還噴了香水，我最喜歡的三宅一生。但是不管怎么打扮我都覺得我配不上你。
朵朵她們叫我一塊兒去玩我都沒去，我笑嘻嘻地說，我要等劉知奇。
等到她們都回來了你還是沒有打電話給我，我的妝都花了，朵朵小心翼翼的叫我的名字，我朝她笑，我沒事啦。可是剛剛轉身，眼淚就嘩啦嘩啦流下來了。我鼓起勇氣給小年打電話，他支支吾吾地說，林卓欣打了個電話給他，他就出去了，到現在也沒回來。
天空飄起雪花，可是我的心，在那一刻比冰更冷。我衣服都沒脫就倒在床上了，劉知奇，我真是有點恨你了。
半夜里小年突然打電話給我，嘉言，快下來，我在你宿舍樓下。我奔下去，他按住我的肩膀，非常嚴肅地說，嘉言，我們現在去醫(yī)院，無論發(fā)生了什么事你都要冷靜點，一定!
在車上他告訴我，林卓欣和富商的事被富商太太知道了，圣誕節(jié)富商太太帶了很多人去酒店撲他們，林卓欣被打得遍體鱗傷，慌亂之際只記得你的電話，你本來是要來找我的，可是終究還是先去了她那邊。為了保護她，你被人從背后狠狠地敲暈了，倒在地上時流了一灘鮮血。
小年死死地抓著我的手，嘉言，醫(yī)生說，知奇成為植物人的可能性很大，你千萬要冷靜點。
我一路面如死灰，動彈不得。到了醫(yī)院，小年陪同林卓欣一起去錄口供。我顫抖地打開你的手機，在草稿箱里我看到未發(fā)送的短信，你說，嘉言，其實那個吻，我一直都知道是你。
在冰冷的醫(yī)院走廊，我終于嚎啕大哭出來。我想你不會舍得就如此渾噩著同我訣別，踩過奈何橋，喝一碗孟婆湯，干脆利落將我遺忘。你還欠我的允諾，你記得嗎，我們第一次下棋的時候你輸給我了，你說過只要我需要你幫忙你一定會答應。
你欠我的承諾還沒有兌現，你不可以就這樣沉睡不醒。
劉知奇，我知道你一定會醒過來，一切都只是時間長短。那天我在草地里找了好久才找到你扔掉的戒指，我一直好好地收藏著。我不要你的愛情和永遠，只要你在春天之前醒過來，哪怕你醒來之后忘記我也沒關系，我們還可以在最初遇見的那個季節(jié)重新認識，說不定你會喜歡上我，那時我一定會拿出戒指，讓你親手為我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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