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學(xué)美國租房有禁忌
這我有發(fā)言權(quán)，因為在美國留學(xué)的幾年，跳蚤、蟑螂、bed bugs 我都全都經(jīng)歷過了，自詡除蟲達人。這三種之中，bed bugs win hands down。原因很簡單，DDT 被禁用之后，沒有能根除和徹底殺滅 bed bug 的殺蟲劑。有人提到過 DE(硅藻土)，DE 確實對 beg bugs 有接觸性致死的作用，但是同時會對人的肺泡造成不可逆轉(zhuǎn)的損傷，即“塵肺”，像核彈頭一樣，雖然威力強大，但不到萬不得已真不敢用。
至于美國租房時候，bed bug 侵擾嚴重到什么程度呢?這么說吧，我這種精神、體力兩方面抗壓能力強大到正態(tài)分布 3 sigma 之外的人，居然有一天看著疾馳而過的地鐵產(chǎn)生了“跳下去也好，一了百了”的想法(嚴肅不開玩笑的)-- 瞬時被自己的想法嚇到，趕緊倒退了幾步。我是超敏體質(zhì)，對 bed bug 唾液過敏，并且因此產(chǎn)生了很糟糕的并發(fā)癥，包括人工蕁麻疹和皮膚劃痕癥，每四個小時必須服用抗組織胺類的藥，不然一分鐘都熬不過去。有時候大片大片的 hives 實在難受的不行，我就跑去洗手間把熱水開到最燙，冒水蒸汽的那種，然后把胳膊放到燙水里沖...
除此之外，extermination 之前長達兩頁紙的 prep work(家里的每一件東西都要吸塵后用塑料袋封裝，所有衣服高溫洗滌高溫烘干或干洗之后用塑料袋封裝...)，與 Building Management 進行口頭和書面交涉，甚至做最壞打算準(zhǔn)備的上庭訴訟材料，隔離，packing，安排 movers 把東西搬去 storage 存放，找新房子，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利用下班之后的零星時間和周末一個人完成的。上個周末從星期五晚上開始，連續(xù)三個晚上都只睡了 5 小時不到，其他的時間都花在從上東區(qū)的老宅到新澤西同事家的 commute, packing, moving, cleaning 上了。更不用說我膝蓋帶傷，住的那幢上東 72 街 walk-up 的破樓里扔個垃圾得從樓梯上下五樓，洗趟衣服要走 3 個 block。其他經(jīng)濟方面的損失，流水一般花出去的錢，開始的時候還覺得心疼，現(xiàn)在連想都沒有氣力去想了。
有天在 bedbugger(資料最全的 BB 博客)上讀到，由于這種吸血鬼造成的身體和精神壓力而自殺的事件居然屢見不鮮～!看來我還真算是強大的啦，只是一個人在夜晚降臨的時候關(guān)起門嚎啕大哭了幾次而已。
問答篇
1. Bed Bug 在北美的嚴重程度?
遍布 50 個州。以人口多，居住密集，流動性大的城市最為嚴重。另外 Hotel 也是一個受災(zāi)嚴重的地區(qū)。2009 年紐約和新澤西爆發(fā)了從二戰(zhàn)以來，最嚴重的蟲害。4 月在紐約和新澤西召開了第一屆 Bed Bug 峰會，主要議題是爭取政府資助，研究有效的殺蟲劑，和蟲害對人的精神健康的傷害。
2. 什么樣的房子容易有 Bed Bugs?
很難說。不過問題最大的應(yīng)該是有過 Bed Bug Infestation 歷史的 building。一幢住宅里，如果一戶有發(fā)生過，其他住戶也很危險，因為它們會順著墻縫，電線，暖氣管，地板的縫隙等等遷徙，2 微米的縫隙就能鉆進去。
3. Bed Bug 如何傳播?
多種途徑。比如說住宅樓里有過蟲害歷史，過一段時間重新爆發(fā)。另一個重要的傳播途徑是蟲子爬進旅行者的行李，然后帶去新的地方開始繁衍生息。還有的是通過從路邊揀別人拋棄的舊家具。
4. 藏匿地點?
They could live anywhere in an infested home. 最普遍的藏匿地點是木質(zhì)家具，床墊，床箱，headboard，沙發(fā)，地板縫隙，墻面和地板的接縫，電源面板后，畫框背后... 最瞎的藏匿地點包括電視機，音箱，電腦鍵盤... you name it. 但是通常來說而言，它們無法沿著金屬表面垂直爬行，也不太喜歡塑料和金屬，以及高溫(120 華氏度以上)的地方。
5. 生活習(xí)性?
通常晝伏夜出(但是也有例外)，凌晨 3 - 5 點是活動的高峰期，因此行蹤詭異難以被發(fā)現(xiàn)。專門吸食人類的血液，生命力強，成蟲 18 個月不吸血也能存活。
6. 如何預(yù)防?
搬入新居前認真考察蟲害歷史，向鄰居詢問狀況。旅行回來對所有旅行包進行吸塵處理(尤其是接縫的地方)，最好送去干洗，或者 120 華氏度以上的高溫烘干處理;對所有衣服進行高溫水洗和高溫烘干。避免使用來歷不明的二手家具。對可疑的咬痕(線狀排列，類似蚊蟲叮咬但是更癢)，皮膚過敏的狀況，以及臥具上的 blood stain 提高警惕。
7. 如果除蟲?
我也希望我有成功的經(jīng)驗可以分享，但是我自己暫時還不能確定我已經(jīng)安全。
8. 為什么中國沒有美國有?
中國很早的時候，在衛(wèi)生條件非常差的農(nóng)村，以及一些人口密集的大城市比如上海是有的。但是，除四害的時候用敵敵畏(美國禁用的 DDVP)基本算是消滅了，至少是城市地區(qū)已經(jīng)不存在這種問題了。
美國自從確認 DDT 的長期危害之后，徹底禁用了，以至于這些年來完全沒有能夠有效殺蟲的藥劑，bed bug 對于市面上殺蟲劑大都有抗性。
9. 是否傳播疾病?健康方面的危害?
這個蟲子雖然可怕，但只要不是過敏體質(zhì)，對人體的健康并沒有太多直接的傷害，它們通常不會傳染其他的疾病。說到傷害，主要是部分人群的嚴重過敏癥狀，對皮膚過度抓撓引起的次級感染，以及因此產(chǎn)生的高度緊張、恐懼、焦慮、失眠，以及其他精神疾患。
Bedbug 的介紹和整治辦法
從 5 月 20 號搬進新宿舍以后，我遭受了一個多月的 bedbug 蟲害。經(jīng)過和房東交涉，7 月 1 號換到另一間宿舍，到現(xiàn)在終于差不多擺脫了蟲子。這中間叫過五次 pest control，和房東 office 談過至少四次，噴光了三瓶雷達，看過兩次醫(yī)生，藥費、殺蟲劑、殺菌抹布、地毯蒸汽清潔 (rug doctor) 和其他雜七雜八的東西，少說花了一百多。整個六月除了去東北玩的幾天，沒睡過一個好覺，連帶著作息飲食統(tǒng)統(tǒng)混亂。不過也積累了一些對付 bedbug 的經(jīng)驗，對付其他蟲子也可以參考。
Bedbug 屬于昆蟲綱半翅目異翅亞目臭蟲科，和國內(nèi)的臭蟲很像。也都以吸血為生。我搜了一下圖片，bedbug 和臭蟲的圖片有一致的，也有不一樣的，wikipedia 上也沒有說 bedbug 在中國有分布，所以不能確定就是國內(nèi)的臭蟲。暫且還是叫 bedbug 吧。
Bedbug 體型橢圓扁平，灰棕色，成蟲大概只有 quarter 硬幣上面一個到兩個字母大，或者人民幣紙幣上毛主席領(lǐng)口那?？圩拥囊话氪?我這參照物找的……)。因為顏色的關(guān)系，蟲子在深色的家具地毯和床上爬，不太容易發(fā)現(xiàn)。因為體型扁平，可以鉆進墻縫、箱子縫、mattress 的 seam 里面。Bedbug 的卵和糞便是深棕黃色。會蟬蛻，蛻下來的外殼還是有 bedbug 的樣子。如果看到 seam 里面有棕黃的東西，或者角落發(fā)現(xiàn)上面那種外殼，多半已經(jīng)有 bedbug 了。Bedbug 忍耐力很強，可以很長時間不進食(就是不吸血)，所以前一個租客搬走之后，房子空幾個星期，新租客進來，馬上 bedbug 就會卷土重來。
Bedbug 吸哺乳動物的血，包括人、貓、狗寵物，甚至房子里有老鼠的話，也會吸老鼠血。所幸目前沒有發(fā)現(xiàn) bedbug 通過吸血傳播疾病。Bedbug 靠感知溫度梯度和二氧化碳濃度分布來定位食物在哪里。雖然 bedbug 不會飛，不會跳，不識水性，放到水里就淹死，但是攀爬的功夫一流。除非表面打滑，不然任何地方 bedbug 一定爬得到。比如人坐著上網(wǎng)，它可以爬到人腳上吸血。人在床上躺著，它可以從床腳爬到床上去，還可以從周圍墻上爬到高處，然后落在床上。Bedbug 集中在夜間活動，尤其是凌晨五六點。我經(jīng)常是凌晨癢醒的，起來發(fā)現(xiàn)地毯上、墻上都有 bedbug 在爬。任何露出來的地方，bedbug 都可以叮。我被咬最多的地方是腳背、腳踝、小腿，其次是手、脖子、領(lǐng)口和腰，甚至當(dāng)我和衣而睡包住全身時，連露出的臉上都被咬過。一般來說，bedbug 不習(xí)慣跟人移動，即使身上有 bedbug，白天出門大多也不會跟著，所以基本上不會通過人和人接觸傳播到另一家，不過據(jù)說 bedbug 可以在貓狗身上長期呆著。
Bedbug 雖然不傳播疾病，但是卻比蚊子可惡得多。它咬過的地方和蚊子咬過差不多，起紅皰，但要一直癢下去，至少一個星期才會不癢，時間長的可以癢大半個月。而且 Bedbug 在吸血的時候容易受驚嚇，人稍微一動，它就會換個地方再下口，所以多數(shù)情況下是連著一排三個紅皰，一起癢。我身上咬過的地方，有一半左右好了一個月之后現(xiàn)在都還有痕跡，甚至表皮破了一層才能好。
Bedbug 對于美國人也是多少年提拎不清麻煩透頂?shù)南x子，媽媽哄小孩子入睡會說：Good night, sleep tight, don't let bedbugs bite. 美國在半個世紀(jì)以前在害蟲控制上大規(guī)模使用 DDT，差不多消滅過 bedbug，但是后來因為 DDT 毒性太大而禁止使用，bedbug 也慢慢發(fā)展出抗藥性，弱農(nóng)藥不管用，再加上旅行者越來越多，于是星火燎原一樣迅猛擴散開了。擴散的渠道多是通過旅館，上個房客的行李里帶來 bedbug，下個房客又把 bedbug 和衣物一起放箱子里帶回家了。在我住的這棟樓，擴散的源頭是 Apt 20，他們很不講衛(wèi)生。我不巧，正好住在 Apt 20 的隔壁，因此靠近 Apt 20 的廚房、餐廳和衛(wèi)生間墻上的蟑螂和 bedbug 最多。因為洗碗池和浴缸的下水道是相通的，墻下也有一些空隙可以讓蟲子遷移過來。我們這里最多的蟑螂種類叫做 German cockroach，成蟲和幼蟲的樣子可以在網(wǎng)上搜到。蟲卵是一個灰色透明的小盒子，會爬出無數(shù)小蟑螂。如果發(fā)現(xiàn)這種小盒子，恭喜你，你麻煩了。
Bedbug 的習(xí)性差不多就是這樣。幾個防治 bedbug 的普適方法，無論是防止bedbug 發(fā)生還是減少蔓延都適用的：
衣物封閉好?？梢杂贸匈I回的大垃圾袋把換下來的衣服裝好，萬一有蟲子不會爬到其他地方。然后送洗衣房，在 washer 里面加多點洗衣液，bedbug 經(jīng)不起 soap，用熱水洗;在 dryer 里面用高溫烘干。干凈衣服也放好，避免蟲子爬進去。給大床墊有專門隔離 bedbug 的 mattress protector 賣。
有一種粘老鼠用的 glue board，像國內(nèi)粘蒼蠅用的那種紙，可以放在房間各角落作為探測有無蟲子和滅蟲的工具。如果有蟲子粘到上面，你就知道房子里已經(jīng)有蟲了。
看到蟲子要立即殺死，不要讓它跑掉。蟲子一般耐力都很強，進食一次能餓很久。像 bedbug 的幼蟲到成蟲有幾個階段，每個階段至少要吸一次血，以保證生長的需要。那么讓它吸血跑掉就等于給它提供了生長的機會。如果是噴殺蟲劑，結(jié)果蟲子還是掙扎跑掉，它以后可能發(fā)展出抗藥能力，再把這個能力傳給后代，以后就更難消滅了。Bedbug 體形扁，偶爾可能沒捏死。捏死之后會散發(fā)一種特殊的有一點刺激性的氣味。
美國南方夏天潮濕悶熱，空調(diào)要常開，雖然費電。溫度低一點，蟲卵不容易孵化，蟲子活動也減少。家具墻壁也不容易長霉。
假如已經(jīng)有蟲子了，但不多，有希望治好，有幾個整治的辦法。首先是穿著長衣長褲襪子睡，盡量遮蓋，避免蟲子咬。開空調(diào)，也不會熱。我當(dāng)時蟲子嚴重，已經(jīng)把帽子手套都戴上了。如果有吊扇可以開著，避免 bedbug 從天花板上掉下來。床腳墊一個裝水的小容器(網(wǎng)上有賣)，可以防止 bedbug 爬上床，只是木質(zhì)的床腳不知道會不會泡爛。或者把粘鼠紙墊在床腳也行。
睡覺準(zhǔn)備一只手電筒。如果感覺癢，癢的地方暫時不要動，也不要起身開燈，用手電筒在四周仔細搜索蟲子，突然來臨的手電筒光會讓 bedbug 一驚，暫時停止不動，隨后開始逃跑。bedbug 的行動不算快，不是很難找到。
Bedbug 咬到的地方很癢，影響白天做事情。除了抹清涼油風(fēng)油精之外，一個辦法是開熱水沖癢的地方，能讓癢的感覺暫時失靈。不過要小心被過熱的 tap water 燙到。
當(dāng)然要叫 pest control 的人過來。噴完藥之后關(guān)門窗，關(guān)空調(diào)和排氣扇，出去玩兩個小時再回來。普通的殺蟲劑都可以用作殺 bedbug，墻沿、墻和家具的裂縫、下水道表面、冰箱后面縫隙是重點。不過還有幾種藥可以用。一種沒有毒性的藥叫做 Diatomaceous Earth，硅藻土，有超強吸附能力，可以撒在角落墻沿，蟲子爬到上面會脫水而死，5 lbs 大概一二十刀。Steri fab，殺蟲的效果不是最好，但是沒有毒性殘留，可以噴在床上、衣服上，干了就可以接觸皮膚了，16 oz 大概十幾刀。Gentrol IGR (insect growth regulator)，一般是 fogger，可以讓蟲子停止生長周期，大概半年有效，一小瓶大概七八刀。
Rug doctor 和 steam vacuum 對清除地毯里的蟲卵有用，不過租一次包括清潔劑要花四十塊錢。一般如果地毯臟可以要求 manager 派人來做 steam clean，免費。
如果是瓷磚或者 tile 地面，墻沿可以用滾開的濃鹽水澆，前提是確認周圍沒有蟲子的源頭，否則澆鹽水是沒用的，蟲子還會來。如果是地毯，不建議用鹽水澆，因為地毯不容易干，而且鹽分會吸潮。
我曾經(jīng)設(shè)想用可樂制造二氧化碳，用燈制造熱源，在房子里模擬另一個人，把 bedbug 引過去，再集中殺滅。實驗結(jié)果是不成功。分析失敗原因，一是沒有給燈遮光，bedbug 避光，二是沒有穩(wěn)定釋放的二氧化碳源，應(yīng)當(dāng)放很多瓶可樂，用水浴讓二氧化碳逐步釋放出來。然而也沒有再試。
如果蟲害已經(jīng)很嚴重了，就得搬家。能扔的雜物盡量扔，不能把蟲子帶進去。如果有時間慢慢搬，也有辦法保住大部分家當(dāng)：
- 所有衣物床單封閉好，高溫洗。床墊如果詳細檢查沒有蟲子，放外面曬幾天再搬進去。
- 所有家具的內(nèi)外表面全部檢查一遍，往縫隙里面噴藥。曬一天，再搬進去。
- 所有書和紙質(zhì)資料，翻開檢查有沒有蟲子。紙箱的底要拆開看。
- 箱子內(nèi)側(cè)可以大略噴一下藥，干了再往里面放東西。殺蟲藥一般可以殘留幾個月。
- 搬進去的東西，先放在一處，不要馬上擺放好。當(dāng)晚如果發(fā)現(xiàn)有蟲子爬出來，馬上把那天搬進來的東西搬出去。
- 再檢查一遍。把發(fā)現(xiàn)蟲子的地方 vacuum 一遍。
如果到現(xiàn)在還沒有被蟲蟲折磨得精疲力盡的話，就開始布置新家吧。我從 Apt 18 搬出來花了二十天，每天花幾個小時，把所有物品都檢查了一遍，到目前為止暫時沒發(fā)現(xiàn)有 bedbug。偶爾有一兩只小蟑螂，不大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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